尽管身体上的束缚没有了,但是因为长时间的迷药和闭塞环境的作用下,他们皆变得诚惶诚恐,面色惨白,躲闪着不敢去看眼前的女尸,脸上露出胆怯又后怕的表情。倘若无人来搭救,他们的下场便会落的如此。
“出了地窖切忌发出一切多余的声响。”我压低声音正色道,又拿过油皮灯笼仔细照着出口的方向,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出去。
“慢着。”正当所有人屏气凝神朝着台阶方向缓慢移动时,一个声音让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子艰难地单手扶墙支撑着身体,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定定的看着我,一瞬间变得格外凌厉,从齿缝间逼出话语道:“你为何会知道我们被囚禁在此,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来救我们?”说完,她的脸上毫无惧色,甚至有种难能可贵的坚毅。
此言一出,如雷电般不偏不倚击中心底,也让其他人幡然醒悟。众人顿时停了脚步,彼此脸色惨白的交换了个惶恐的眼神,再次变得极度不安,有的人甚至开始双腿打颤,一时间所有目光又纷纷聚集在我身上。我见状顿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确实我的出现显得尤为不明不白,若是随着我出了地窖,外面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可能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后果在等着他们。虽然人在溺水时,求生的本能会抓住眼前的任何希望,哪怕只是一根虚渺的稻草。但是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生人。
四周异常的安静,火光下所有人的影子被拉长无限延伸至地窖顶上,空气中因为长时间的封闭而弥漫出浓烈的腥味。而此时味觉散发的源头,那个原本一动不动躺在冰冷地上的女尸,不知何时变得面目狰狞,嘴角残留着凝固的血渍,正冲着所有人咧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啊!”有人开始因为承受不住心里的恐惧而失声尖着,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头,浑身抽搐像是陷入梦魇之中,语无伦次嘴唇蠕动着重复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微微蹙眉,欲上前阻止,又见所有人皆刻意的远离我数尺,神色不安地贴在墙边,冷汗如雨般从额头冒了出来。如果此时上前可能会有更多人因为恐惧变得情绪失控,要是为此引来客栈的人,前面所做的一切便得不偿失了。
在所有带着错愕惊慌的面目里,独独一人默不作声的以异于他人的神态落在我身上,似乎想看看我会怎么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坐在角落里显得尤为置身事外。幽暗的光线下,眼眸微沉,分辨不出悲喜。
手里的灯火快要燃尽,我迟疑了一下,视线扫过他们,最后在那女子脸上停顿,收起表情平静的说道:“姑娘有此疑问也是合乎常理,你们若不信我也大可留下。如果我没有猜错,各位被关在这里之前或许根本未来过此地,而是被奸人从其他地方绑架而来,对这地窖之外的地形路线理应也是一无所知。倘若你们觉得凭自己的本事也能自救便大可一试,我自是不会插手,再过几个时辰天色一亮便没有机会出这地窖,这其中利弊好坏全凭各位斟酌。”说完不再言语,坦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思考着手里唯一的光源还能支撑多久。
角落里的双眼微微闪动,目光投向我,纤长的双睫在脸上折射出一片阴影,瞳孔变得越发深幽。
听完我的一番话,那女子眼中起了细微的变化,低头思索了一会,急忙道:“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了,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有幸逃出后定会好好谢过公子。”说完,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地冲我嫣然一笑,戒备之色也消失殆尽,步履迟缓地也紧随其他人身后。
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放下戒备。先前因惧怕而精神失常的人也恢复了冷静,泪眼婆娑嗓子喑哑着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