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晦暗的天空逐渐放晴,终于跑过了大雨弥漫的长安二十里地外。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一间客栈出现在眼前,刘二心里乐的开心。也难怪了,一路上未有歇息的当口,别说是马连人也吃不消。马车渐渐慢了下来,车里的人掀开布帘奇怪地问道:“刘二叔你何故停下来了?”
刘二回头对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莲儿道:“前面就是客栈,不如让公子在这歇上一歇,这马跑了这么远也是疲了。”
莲儿听了又将脑袋缩回去,立马又钻出来道:“那便在前面停下吧。”
下马车前我嘱咐莲儿将行李悉数带上,又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先去客栈预备着住处。莲儿拿过银两低头略迟疑,然后应着便朝客栈步伐轻快地走去。
不见莲儿的身影后,我绕过马车走向不远处的马棚,见四下无人将剑柄扣在正在喂马草的刘二脖子上。这个四肢粗壮的汉子立马吓的丢掉手里的食盆,脸上一层细细的汗水,大惊失色道:“公子,您,您这是为何?”
“你立刻驾着马车朝北上往徐城去,无论是否有人问起,你都不能提及曾搭载过我和一个孩童的事情,你可否明白?”手中的剑突然出销,眼前的人满面惊骇已是全身战栗,胡乱地点头称是。
我收起剑挂在腰间,那刘二半瘫软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欲牵起马儿离开。我将其唤住,缓缓道:“你家乡泖县可是育有一刚满周岁的幼儿?”
刘二大惊,慢慢回头望着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继而颓败仿佛一瞬便苍老许多:“公子竟是将我家老小细查了一番。”
我转过身背对着身旁这老汉,说道:“去罢,你妻儿自会平安多福的。”
一阵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原是明媚的好天气却突的铅云低垂,望着天空乌沉沉的阴暗,长长的发丝竟有几缕散在脸旁。隐隐听得远处有辘辘的车声,凝神听了一会,直到那声响越来越远,遂抬手拂起乱发,快步朝客栈走去。
因这客栈开在荒郊外,显得尤为简陋不堪。我走进后却是连个跑堂的伙计也没见着,疑惑中头顶传来爽朗的笑声:“啊唷,我这小店今个儿算是遇见新鲜事了,竟来了个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抬头便看见一个穿得十分艳丽涂脂抹粉的女子从一旁徐徐走出来,一身石榴红的长裙,裙裾上绣有一簇簇的杏花,双臂缠绕着金粉色的披帛,大喇喇地将我瞧着。
未来得及应答,一大团黑影从身后将我撞开,几个手拿大刀的捕快雷厉风行的尽数涌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店内“咔咔”几声将随身的配刀拍在桌上。左右一瞧,大声喝道:“伙计都去哪了,还不快上茶!”
那女子媚眼一笑,迎上前;“几位捕快大人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我这就叫伙计给你们准备吃的喝的,可不敢怠慢了。”说着朝伙房的方向高声吩咐了几句。
“哼,你个娘们知道什么,最近长安城里不太平,我们当差的日子也不好过。”其中一个捕快道,“赶紧鱼啊肉啊的上菜,我们还得继续赶路,耽误了爷的正事小心我一把火燎了这里。”
“哎哟瞧您急的,这就上菜这就上菜。”老板娘没有半分惧色,不慌不忙的擦拭着桌面。又余光见我还杵在原地,立即陪笑,“我怎么把客人给忘了,这位公子您是住店还是?”
老板娘的几句话,瞬间使得那几个捕快露出凶神恶煞的目光打量着我,我顿了一顿上前几步,含笑:“劳烦,住店。”
顺着老板娘的指引,我朝着二楼的客房缓缓移步,竖耳仔细听着那些捕快们的谈话。
“哎你说这是不是奇事,城内好几个官员显赫都死于非命。”
“听检验尸首的仵作们说,死者都是一剑毙命,未有半分多余的伤口,这江湖上也鲜有如此精妙剑法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