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次,你家人不是我要杀的,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快别嚷嚷了!”
夏日的山路林荫广茂,鸣蝉送风,吹动树影婆娑。
焦虎硬忍住掐死陆轩的冲动,一手提陆轩一边肩膀摇晃,一边在崩溃的边缘吼叫。
“疼,疼,疼。”陆轩从焦虎手中挣脱开,两手叉腰昂头又质问焦虎:“那我外公呢?你这个山贼,恶贼!”
“山贼”焦虎思绪似是被这二字牵动,“你以为谁愿意做山贼?”
陆轩还想讲他两句,但焦虎似乎很不买小孩子的账,脾气简直像根火柴,一点就着:“不都是犯了事才上山落草的吗?世人皆厌我是山贼,修成剑仙也不被六扇门的人承认。”
焦虎讲着讲着,索性蹲在了道旁,心头讲起无名火,就随手抓一粒石子,朝林深处发泄。
儋州城里,尽是各大行业分管地盘,各家前门做生意,后院起居生活,没点产业,还真难在城里扎根。
陆林做买卖以前,是开镖局的,所以陆家附近,也都是以押镖讨生计的人家。
同行之间表面和气,私下里也是积怨颇深,这也难怪陆家出事那天,各家镖局好手,都持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陆轩当然打小就很少出府玩耍了,更别说出城。
儋头县中心就是儋州城,出了城,便是十里八乡,乡下生计要单调许多,有田地的就在自家种些棉花水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没田地的,只好在地主家做工。
乡下的房屋不比城里大院深宅,不比城里富丽堂皇,也不比城里人烟辐辏。
不过要说人烟,更罕至的还在葬明山。
从城里过乡村,再过山脚一处山村,才是与安溪县相邻的葬明山界,山道错综复杂,即使势大如焦龙焦虎,也只是占据些偏路小路,万不敢去劫官道上的过路人。
生意人平常运个货,若走官道,那也是要交钱的,于是很多人不要命,去走一些小道。
官家的人想啊,好好的官道你不走,非要省钱,去走那山贼横行的小路,自己找死,却向官家说理,官家干嘛要理?
官家为了保住那点过路费,好生养着这群山贼哩!
“你那好外公,他也瞧不起咱,咱弟兄要是有谁伤了病了,染了瘟疫毒癣,下山求药,连你外公家门都迈不进,这便是医者所谓仁心,你说这种医师,该不该死?”
“你”陆轩一个孩童懂什么是非对错,只谨记父亲教导,作恶多端的人才是该死。
但今天焦虎的话,却也让他觉得外公有些不是,可他是外公啊,那个摸着陆轩头,说我的外孙儿那是池中蛟龙,非泥中虾蟹能阻的外公啊!
“不,不不,外公一生救人无数,也从未害过别人,他不该死,不该死!”
陆轩也讲到情急,学着焦虎蹲在道旁,竟因为外公又抱头痛哭起来。
焦虎虽听着陆轩哭鼻子很不耐烦,但陆轩外公的确是他所杀,也就耐着性子等在一旁。
“喂,哭完把眼泪擦一擦,一会跟我去见大哥,你可别吵吵嚷嚷,哭哭啼啼。”
“走。”
陆轩内心依然难受,但他就要这般倔强,拿衣角抹了抹眼泪,就起身要走。
“反了,那是下山的路!”
陆轩以为,山贼的老巢,应该是血淋淋的炼狱修罗场才对。
进山门,从一架硕大无比的兽头上颚骨架下走过,更是加重了陆轩,羊入虎口的想法。
陆轩紧紧跟在焦虎身后,仿佛只要脚慢了一步,便失去了山大王的庇护,要被底下守山的,巡视的,放哨的,干活的,打杂的,这些怀着饿狼一般眼光看他的喽啰分食干净。
焦虎在山寨的地位超然,每逢人,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