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一直在沉默中慢慢进行着，张列君在主座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慢悠悠地吃着桌子上的食物，细嚼慢咽也吃不几口，酒倒是喝了几杯，也没有和他们一块举杯，自己想喝了，就端起来喝一杯。

    但是张君正和张君泽两个人看见圣上饮酒之后，都会跟上，为了表现尊重圣上，还在喝完之后故意把杯底展示给圣上，里面一滴酒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几杯酒，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张列君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微红，有些感叹的说道：“当初，朕建立天朝，想的是要百姓安居乐业。当时和全天下人想的都一样，觉得这圣上好，可真坐上这位置，才发现不是那么轻松。”说完用浑浊的双眼大量了一下自己的孩子，“至少，没办法和你们这几个孩子交交心了。”

    四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张列君，准备认真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你们是朕的皇子、爱女、驸马。可这二十多年，我们还不如一户农家关系！父子不像父子！父女不像父女！这二十多年，你们有谁真正看望过我这个父亲？！”愤怒让张列君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沧桑和凄凉，枯黄的手紧握着双拳，在不断地敲打着木桌，像是敲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朕！贵为一国天子，可朕觉得愧对皇位、愧对祖宗、愧对你们母后！朕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连子女都管不了，朕还算个什么呀？！”

    张列君抬头看着魁星殿的穹顶，金碧辉煌就像是在嘲讽他一样，声音已经不再那么愤怒，反而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批判，浑浊的双眼微微泛红，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子女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母后死的早，就留下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可你们都在干什么！一个个位高权重，手握一方统治！就那么忙吗？忙的连我这个父亲都不看一眼！忙的，兄弟姐妹之间没有一丝交际！”

    原先还是只愤怒，可说到最后，张列君的语气里，满是失望。

    “你们都去哪里了！”歇斯底里的呐喊让人感觉面前的不是圣上，而是一位在平凡不过的父亲，看到兄弟相残时的愤怒，自己管教不佳的愧疚，所有的情绪都蕴含在了这一声呐喊之中，苍白无力的声音想要找到最初的他们。

    张列君看着张君泽大声问道，只是声音越往后越哽咽：“君泽，你是大哥！朕记得小时候，在有了你弟弟妹妹之后，你亲自带着他们一起玩乐，这些，都忘了？文筠，你从小体弱多病，但还是细心照顾别人，要是别人病了，你会主动去照顾兄弟姐妹，也不记得了？”声音在一声声质问中逐渐减弱，哽咽也越来越清楚，“君正，你是我最小的孩子，每一个哥哥姐姐都让着你，都带着你，现在呢？去南境十年了，你看过他们一眼吗？”

    说到这，张列君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伸手捂着自己的双眼，生怕那几十年没有流过的眼泪会在此刻夺眶而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只是声音是那么微弱和无力，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留恋，他的心已经彻底碎了，放佛这件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们大了，要权了，要名了，要手下对你们卑躬屈膝了。你们要记住，再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我今天，不是以父皇的口气和你们说话，我只想做一次普通父亲的样子，行吗？”一阵咳嗽打断了下面的话，旁边的仆人刚要上前被张列君伸手拦下，“这话说的容易，可我还能把你们当成孩子吗？你们眼里，我还是你们的父亲吗？”

    说完张列君闭上了双眼，不想在看这个世界了。双手也放在了龙椅之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甚至都觉得，这些孩子还没有这把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龙椅，能感觉到安心。

    “张君泽、张君正，你们两个人上前，跪下！”突然间张列君睁开了双眼，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