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去一指,本就不甚亮堂的书房,便是连最后一点明媚也消失殆尽了。
我很是为之惋惜。
太子书房大且大着,物件亦不少,可惜,布局c置办者皆只知一味讨好书房主人,所用之物均选冷色,总是凄凉多过恢弘,不似凤凰的随心所欲。
除了窗角高凳上的放着那盆牡丹。
这牡丹,我是真心稀罕,色白,清新淡雅,彰显情趣且显高雅。只是,我少不得又要对那扇关闭的窗子惋惜一叹,再好的牡丹,失了一窗春色,亦不过是寂寞空冷,徒生苍凉。
苍旻不知我正为一扇窗子默神,人朝书案去,却惦惦不忘挖苦讥讽之责:“本太子忘了,你这眼珠子,从来只看得到台上做戏,又何曾看清过身边人。”
讥讽,实打实的讥讽,不过,也非虚言。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计较一通后,便嗯了一声,大言不惭道:“凤凰山的夜黑漆漆一片,漫长难熬,若不看看折子戏,涨涨情趣,如何生得出小夭这等聪明伶俐的精灵?”
“聪明~”他越走越慢,我亦放慢脚步:“伶俐~”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我亦然,他回头给了我一个凄凉的眼神:“你最缺的便是这两样。”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真的不是一根宽宏大量的羽毛,故儿,他说我不聪明伶俐,着实令我这心里好生难受起来。
“殿下,果真是极不待见小夭”
我一腔委屈还未道尽,小白龙先动了努,凤眼一瞪,飞上房梁的纸凤扑通扑通,一头撞上了门扉。
出手之狠,始料未及。
我的小心肝颤了颤,凤虽非凤,但总总是凤凰,瞧它这一头下去,直接化做一地碎末,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命比纸薄。
如何不颤?
尔后,又听一声轰隆巨响。纸凤撞上的雕花大门,如遭雷劈般,瞬间分崩离析,碎乱一地。
莫非~我双手双脚皆抖上一抖,莫非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脑子一凉,心就怂得贼快,噗通一声,跪道:“殿下训斥得极是,小夭恭敬不如从命。”
“恭敬不如从命~”
低喃声里,盛怒的神君竟然笑了。
我讪讪,小白龙的心胸,果然不如咱羽毛大度。
记下了,记下了。
“嗯~”不如咱羽毛大度的小白龙笑过之后,虽挥手让我起了身,嘴上却仍是一副咄咄逼人之态:“此话与你眼下这身份十分般配。日后你多常说说,与你有益。”
“友谊?”我将裙衫拍了拍,惑惑不解:“身为一根羽毛,跟一句话谈友谊,有何好般配的?”挠头委屈,复又拜请道:“小夭不才,还请殿下多多赐教?”
不如咱羽毛大度的小白龙,木了木。
失了门的屋外吃吃之声,笑了笑。
何人如此大胆?
我阴霾顿扫,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竟敢嘲笑苍旻殿下不懂赐教,佩服,佩服。
张眼望去,渐渐消弭的乌烟瘴气里,陬月仍是谦谦君子状,抖了抖胜雪白衣上染的尘,端平扶正手中凤鸟云纹红漆宽边圆托盘,迈着小步,将那一地支离破碎踩在足下,唤了一声:“殿下~”
不愧是大仙官,够稳!
我双目皆是崇拜。
苍旻倨了倨眼尾,讳莫如深的眼神似要将我一箭穿心,我嗦了嗦,垂目,心叹:就知道欺负我。
“让你好好习字~”恨不能将我一箭穿心的苍旻,慢慢与我走近,伸出左手拇指在我额上来回揩了揩:“你竟将字写到了脸上,瞧瞧这墨汁黑的~”他放下拇指,与我不太灵光的眼珠子底下摊上一摊,小题大做:“脏了本太子的手,本太子还如何用膳?”
恭敬不如从命的我,吾了一声,仍不敢将眼珠子抬起,只管盯着衣摆,佯装低头认错。
“身为太子近身仙官~”我这低头认错的姿态果然对了小白龙胃口,权且只是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