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泄了气,他也似极怕我再问,故意甩开五六步远。
没意思得紧。
好在街头巷尾叫卖吆喝风起云涌躁动难平,解了我心忧。路遇一丝线货摊,手痒难耐,驱了一指抖上两三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做件顺手牵羊之事。
此事说来,真真是我糊涂。
明知障眼法只能骗得神仙不知小鬼不觉,还偏寻这不神不鬼的地狱妖兽下手。这若是让皋月仙官来分析,他定会玩世不恭的笑着送我一句:勇气可嘉。
我睥了货摊兽兄一眼:“敢问兽兄,勇气可嘉能否换做银子使?”
货摊兽兄回了我一记不知死活,我想也不能,毕竟皋月仙官是皋月仙官,妖兽是妖兽,如何能混为一谈?
便弱弱垂下头去,认真将勾来的彩线往手腕深里藏去。
银狐细毛捋糅,这可是顶好的货色。
“何处跑来的妖孽,这般不懂规矩。”
妖兽并非一概而论为妖兽,虽无可例外的丑陋不堪,但还是要分出三六九等的丑。就好比我们神仙,不能只是神仙这般简单,得分上神尊者,仙官仙子,仙婢侍童,而后才是精。
咳咳,言归正传。
我锵锵瞅来,这位兽兄当与我半斤配八两,身份品阶隶属九等往后靠,便心生出一丘之貉的欣慰。
轻咳两声,亲昵道:“这位蝼蚁”
“你敢小瞧爷?”
他怒目圆睁,一张橘皮大脸,眼看就要绷成橘肉一瓣两瓣三四瓣瓣,我赶紧低头认错改口服软:“这位鼠辈”
“欺人太甚!”
橘皮妖兽吼得地动山摇,我唏嘘不已,耳边顿是飕飕风起,红皮褐发已是原形毕露,挥着膀子飞流直下,电光火石之间,我闭上双眸,嘴里“哎呦”“哎呦”横飞。
惨绝人寰也不为过。
正才哭到伤心处,头顶似有东西落下,轻起轻落,有抚有慰,泪眼朦胧拾来一瞧,却是狱使的爪子。锵锵咽下一口惊吓,又闻脚下传来一声闷哼:“断胳臂断腿的明明就是大爷,你这黄口小儿哭什么?”
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
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摸摸前胸探探后背,真真是毫毛汗毛一根不少一根不多,便是生生吐出一口喜气,拂去尘土抹掉泪迹负手咧嘴比那凡人祭祀先祖还要虔诚的将狱使大人拜上三拜:“兽兄此番出手,及时得紧,真真是没有枉费你我的蚂蚱情意。”
他稀稀落落幽出一道冷气,左手扬了扬,我挑出眼白挽出一朵雾花,若隐若现里化作一泓清流:“兽兄走得这般急原是替小夭去买肘子?”
他无笑不摇头,只将手中之物又提了提,我便已是感激万分,将那肥腻腻油滋滋的炙烤肘子接了过来,他便正好得了空闲,捻起两只在我兽衣皮上磨刀霍霍的长嘴竖刀血蚊子,稍稍一用力,头是头,腿是腿,飘飘落落跌落尘土去。
“好手段。”
我一声喝彩,他眼睛眨了眨,我低头又啃下一口肘子,抬头再看时,分明见他眼白丝丝绕绕全是无奈与责备,好似在问:你为何要以蝼蚁c鼠辈这等尖酸刻薄的话来称呼旁人?
我将口中腻腻的肘子肉咀嚼了又咀嚼,待到实实在在吞下了肚,方委屈凄凄道:“这位货铺兽兄上半身为蝼蚁下半身为鼠辈,不能唤蝼蚁也不让叫鼠辈,难道要称他蝼蚁鼠辈?”
他默了默,倒是脚边哼哼声又起:“黄口小儿,你唤爷做甚么?”
我顿了顿,他讶了讶,
此事~此事~
果然尴尬得紧!
好在此事,便算是过了。
我努了努嘴:“兽兄,是否继续赶路?”
他摇摇头,垂了眼帘,目有凝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