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能再哭一哭、再博得他的一点怜惜，可惜什么都没等来，只等来世子歇在了世子夫人院里的消息。沈若莹恨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恨的，雪菁现在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又失去了人心，失去了大长公主的维护、将来随着颜色的衰退还会丧失世子的宠爱，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人，会有多凄惨，但是她偏偏不要她死，死了是解脱，一了百了，但她要她活着，痛苦地活着。

    再说沈芳芷。当初夺嫡风波硝烟四起，虽然猜到依太上皇的种种安排最后能胜出的那个会是睿王，但是谁也没想到睿王会真的坐上那个位子、沈蓁蓁也就真的妻凭夫贵成为了皇后娘娘。沈芳芷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个出身，皇后娘娘的堂妹，不是个好出身吗，由皇后娘娘指婚，她想嫁给哪一家的少年郎不成，偏偏她早嫁了两年现在成了晋亲王的侧妃。

    她本也不是真的要当这个侧妃，她是在等着那个据说药石无医的王妃薨了，好上位做晋亲王的王妃，这本是三家默认了的约定，可是晋亲王妃的身体却一天好似一天地好起来，好到沈芳芷越来越烦躁、晋亲王妃越来越歉疚，晋亲王却越来越欢喜。晋亲王和晋亲王妃本就是年少夫妻，看到自己的发妻好好地活着晋亲王当然喜不自禁，但是对于沈芳芷而言这并不是个好消息，晋亲王妃好起来就意味着她只能做妾、她的孩子日后也只能是庶子，那她当年花费一番心机嫁入晋亲王府是为了什么呢。晋亲王妃是个一贯的好人，夹在两人中间也不免头痛，她当然是也想长命百岁、与子白头的，丈夫对她如此恩爱她也开心，可是对违反约定她也羞愧，对沈芳芷她怜惜，但她也不知到底如何才好，她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总不能让她把正妻之位拱手相让给一个小姑娘。

    于是递了牌子，带着侧妃沈氏入宫，晋亲王和王妃无妨，只看皇后娘娘和沈家，如今是个什么说法。

    沈蓁蓁是在偏殿接见她们的。两人接了双霖递来的茶盏，是六安瓜片，沈芳芷轻抿一口，顿觉清神明目、百乏全消，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终于找到时机、停上一停，这才有了几分底气似的，松了口气。紫檀透雕卷草纹藤心圈椅上坐了半晌，墙角青花十八应真香炉里散发出甘松香的清凉气，沈蓁蓁没让她们等太久，不过片刻更衣就出现在了偏殿里。晋亲王妃和沈芳芷忙行礼，沈蓁蓁招招手一概免了，于是两人又坐回原位。这是沈蓁蓁被封为皇后以来沈芳芷第一次见她，不免悄悄打量，只见她穿着件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下配一条月白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头插点翠凤头步摇钗、耳挂烧蓝吊钟耳坠，气态从容、气势稳重，这是嫁到了好人家被捧在了手心里才会有的好气色，沈芳芷念及自身，不免黯然。

    她不知沈蓁蓁也在不做声地打量她们，晋亲王妃虽是大病初愈，但穿着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散花如意云烟裙，衬得她神色却好。沈芳芷按说正是青春年华，但今日穿着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头上只插了一支祥云纹羊脂玉簪，却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沈蓁蓁暗叹了口气，问了晋亲王妃几句话，大概了解了亲王和王妃的意思，就冲沈芳芷招了招手，口中对晋亲王妃道，“我这个妹子，好久没见了，也让我们私底下说会子话，王妃自便。”晋亲王妃此番入宫就是让这两姊妹说话来的，听闻沈蓁蓁此言自然连连应是。

    入了内殿，沈芳芷就跪在地上，哭道，“妹妹无用，都出嫁了还要三姐姐费心筹谋。”沈蓁蓁也有几分恼怒，赌气道，“你是无用！当初我怎么和你说的，能做年少夫妻还是做年少夫妻的好，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宋江的独子宋照生是个好的，来年春闱下场定能拿个进士出身回来，就算刚开始是个七品小官又如何，有皇上提拔、他自己又争气，还怕将来不能给你挣个三品诰命来？偏偏你是没那个耐性的！再者，就算你相不中宋照生，就算你想嫁到勋贵之家，又何必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