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祁璐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要结婚了呀。
本来她对这件事没有多大感觉,因为知道沈鸿禹是被胁迫,而她是想报恩。
可是这几天,周围的人全都因为他们要成亲的事情忙得成了一个个小陀罗,她想不受影响都难。
同一时刻,沈鸿禹也还未休息。
他已经沐浴更衣坐在房间里,只是还有几桩事放心不下,这才又拿起堆放在桌上的簿子翻两眼。
“沈兄,我适才寻着一壶佳酿,特意带来与你分享,你开开门。”陆子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精神。
“进来吧。”
陆子方果然拎了一个青玉酒壶进来,“都忙了几天了,还余下这么多?”他看着桌面上堆砌的书簿卷轴笑道,“沈兄从前几次也都是这样操劳辛苦?”
沈鸿禹手上动作一滞。
“沈兄别见怪,我这人快言快语,但绝无坏心。”陆子方翻过两个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斟起酒来,“听家兄说,沈兄原先曾娶过三位夫人。子方好奇——不知她们都是因何故要与沈兄和离?”
“外界所传如何便是如何,就算你来问我,我也还是会这样说。”不等和陆子方碰杯,沈鸿禹先端起一杯,小酌一口。
“外界所传的最不可信,所以我才斗胆来问的。”陆子方轻摇杯中酒,“沈兄顾全了几个前任的面子,却让自己落了一个薄情寡义、甚至是克妻的名声——是假薄情、真深情,还是虽无情但仁慈?”
沈鸿禹垂眼看杯子,“果真好酒。”
陆子方眉梢挑起,清俊一笑,“其实沈兄不跟我说也没关系,但不该瞒着祁姑娘吧。”
沈鸿禹忽地面露不快,“你不是一心只有郑家小姐吗?怎么——”
“沈兄误会!”陆子方紧忙摆手,“我并非要在你和祁姑娘之间作梗,今日来找你谈及此事,全因霏儿挂心于此事……她笃信沈兄是磊落之人,但又知道祁姑娘对你过往之事知之甚少,才托我多了解些。要是我不问清楚……她要罚我的。”
一说到郑芷霏,陆子方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引得沈鸿禹朗声大笑。
“你二人尚未成亲,她就如此管束你,你可担心过自己以后的日子?”
“哪敢想。”陆子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要是真有那么好的福气娶到她,被她管一辈子又何妨?”
“哦?那你这杯谢媒酒我是喝定了。”沈鸿禹将空杯推至陆子方面前,“至于过去往事何时说、如何说,我自有打算,不会隐瞒阿璐。”
——
周大夫人琢磨了一夜,除了考虑要给祁璐准备些什么嫁妆外,还思索了另外一个她很看重的问题。
晨间理完了家中繁杂事务后,周大夫人闲坐下来,吩咐身边人道:“你把我准备给璐小姐那箱子里头的嫁妆画拿出来。”
“夫人的意思是……”
“不必放这东西。以色侍人者,色驰而爱衰。”周大夫人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今后既是我的女儿,掌家的能力必然不能差。你去通知一声,就说我下午带璐小姐、霏小姐去酒坊。”
周氏酒坊在莨县一共三间,周大夫人带祁璐来的是老店,也是周家起家的地方。
周氏酒坊酿的乃是黄酒,祁璐还是第一次亲见酿酒的过程。
酒坊里的伙计围着陶鼎、木桶、酒缸各司其职,祁璐不大懂他们具体在做哪项工序,只闻着浓浓的酒味,感觉自己快要醉倒。
周大夫人明知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啥也看不懂,却不解释。她本就不是带她们来看这种热闹的。
过不一会儿,酒坊掌事前来见周大夫人,说了一个伙计旧伤复发,不能做工的事;又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