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璐捧着婢女被斟满了的茶杯,偷偷撩起眼皮打量坐在她对面的沈鸿禹。
这人是个缺心眼吧。她想。
自古以来,读书人信奉的不都是以德报怨吗,他怎么以怨报德呢。
哪有这样把“救命恩人”往火坑里推的报恩法?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再救他一命吧。
不过,走还是要走的。自认为求生欲望还比较强的祁璐决定在芙蓉公主派人来刺杀自己之前赶紧跑路。
她清咳两声道,“将军,我打算明天一早走。”
“去哪?”沈鸿禹十分吃惊地将茶杯从唇边移开。
祁璐讪笑,“……回家。”
“都想起来了吗?”沈鸿禹干脆将杯子放下,眼神紧随祁璐,一刻不离,“在哪?”
祁璐摇头,“正因为没有想起,所以要出去找找。”
“对,当是如此。”沈鸿禹豁然一笑,端起杯子将其内茶水一饮而尽,“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出去走走吧。”
祁璐愣了一秒后忙摆手,“将军你忙你的事情,不必陪我……不对,将军,我是真的应该离开这里了,不止是出去走走那么简单。”
“去哪?”
“将军放心吧,我自己有打算的。”祁璐放在桌底下的手绞住裙裾,“只是可能需要将军打点些路费。”
“我刚刚跟公主说的话,是真心的。”
“嗯?”
沈鸿禹突然极其正式地站起身来,“让我照顾你吧。虽然目前找不到你的家里人,但我想先把心意直接跟你说明。等找到令尊令堂,我再正式向他们提一次。该有的六礼一样都不会少,还请不必担心。”
哐当——
婢女手腕一软,瓷壶边缘碰上了凉亭的石方桌边角,发出一声轻响。
“对不起将军……”婢女忙下跪。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沈鸿禹挥挥手。
在他回过头时,正迎上祁璐坚定的眼神,“我不能嫁给将军你。因为我……我从前被查出过病症,这辈子可能都没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见到沈鸿禹语塞,祁璐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没想到她才回房不久,婢女就领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女大夫前来。
“江大夫是京师很有名的女医,姑娘有什么困扰都可以跟江大夫直说的。奴婢先告退了。”
婢女说完后便退了出去,还轻轻将门带合。
江大夫放下医药箱,示意祁璐伸手过去。
祁璐虽是照办,心情却比先前更加复杂。
“姑娘虽然气血虚弱,却并无大碍。只要悉心调养,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恢复。”江大夫收回手,“姑娘可需要我开一副调理的方子?”
“谢谢……不过,不用了。”祁璐摇摇头,扶额继续出神。
江大夫走后不久,婢女来通禀,说沈鸿禹练兵回来了,正在沐浴,稍后会过来探望。
祁璐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等着他出现。
沐浴完的沈鸿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宽衣,腰带也不束,很是随性惬意。
夕阳金晖染黄了祁璐的屋子,也给她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层忧郁。
“我听江大夫说了,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切莫忧心。江大夫的医术在京师乃至整个国境内都是数一数二的,信得过。”沈鸿禹继续自说自话,“你先前说完出府去,看看能否帮助记忆恢复,我觉得这提议甚是有理。明日我没有其他安排,我们先一起去玉笛山走走,如何?”
祁璐失笑,微微点头,“将军安排得如此妥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隔日清早,大将军府门口便备好了马车。
按照沈鸿禹的吩咐,婢女们按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