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寒气凝结成气团, 不时随风自山坡滚落、裂散。仅驻足在此不到一刻,卉紫便全身冷透,黄焱也抖着马蹄直打响鼻。她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但见天地一线、朝霞弥漫之处层云飘邈, 却丝毫不见人的痕迹, 只她一人仿若遗世独立。她忽然怀疑起来她确实是自己一个人骑着黄焱奔至此处会否太过冲动莫非是走错了路, 所以后方人马迟迟不出现
那日自匈奴俘虏口中得知姑衍空白之处乃神山圣地之后, 赵破奴等便断定左贤王与刘陵带残余部落入了姑衍山,而早就知晓禁地实为圣地的霍去病、张军侯,很可能随之追踪而去。加之汉军已派多番人马绕行姑衍山平缓处、狼居胥峰麓数遍, 但有关军队的滞留踪迹毫发未见。所以, 赵破奴打定主意, 山外寻人计划持续,另由高不识带千人伍入山。
卉紫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带自己去。所以她打听清楚计划后, 借放马之故在营地外藏了黄焱,故作乖巧地回了方技营, 老老实实磨药、到了时间乖乖睡觉,夜半悄声起夜带上了事先备好的干粮物资、厚衣物, 自营地边缘跨栏而出, 骑着黄焱沿着姑衍山直向北奔行了二十多里, 直至天亮后驻马,在山脚下静候。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高升, 地面开始蒸腾出徐徐的温热之气。卉紫和马儿都好过了些。她寻了处草木相对茂盛之地, 将黄焱牵去享用美味。自己则掏出干粮, 坐在一旁迎着风干嚼起来。
如此两个半时辰后、临近晌午之际,才闻一阵轰隆声渐起。卉紫起身眺望,但见远方尘土漫布,不由得喜上眉梢。她整理好行装,将黄焱唤来跨坐上去,立在路旁耐心等待。
以轻骑疾行速度,不过数秒功夫,队伍便行至卉紫当前。为首队伍正当中,正是带队的高不识,他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心想着直奔进入空白之地的山口而去,未成想前进道路之上,竟有一人骑马立在路边。他警惕心起,吩咐了一声,身旁随行之人便打了个旗语,顿时轻骑队伍如变形金刚一般整合队形、减缓速度。但待高不识定睛一瞧,不由得愕然。
“停”高不识令道,提速两步绕过先头骑兵,至卉紫面前停步责问,“你怎在此”
卉紫面无惧色,坦然道“我要进山。”
“请方技回营。”高不识不似往常那般调笑,却是严肃道。
“我不回去。”
“方技,此行前途未卜,许险过行军打仗,不适合一般的方技随行。且我等无人可顾及你的安危,莫要徒增麻烦”高不识厉色道。
“我且问你,此行险在何处冷,多穿些多走动;饿,我有足够的粮食,何况而今已五月,山间定有草木果实可食;敌军不成气候。险在何处”卉紫道。
“空白之地无路线,且匈奴众臣、部落之王都对路线无太大把握。你且看后方驮马之上那一捆捆的绳结是做何用的”高不识道。
卉紫看了眼十多匹驮马之上的几捆厚重草绳,粗略估计全部展开、首尾相接也能有几十里了。难不成,他们想以绳结确保进山探路之人不迷路但也难怪,此地高寒,惯于中原生活的鸟儿难抵此处,便也无法利用其送信。再者左贤王遁逃,便也无知情向导,只得以此笨招尝试了。
“高将军,”卉紫仿佛乐得听见高不识如此说,她笑道,“你既知迷路才是最大的风险,便该知道,我身下的黄焱,才是能寻到将军踪迹的最得力帮手。”
高不识闻言一怔。他忘记了,霍去病骑的马叫作赤微,而他一直予卉紫所骑的这匹唤做黄焱。赤微、黄焱皆为胡马,自小一起成长,身为马儿的嗅觉较其他马匹敏锐、体力较其他马匹精装,两马之间的感应,自然也比其他马匹灵通。
说起来,利用黄焱也是个办法。可这黄焱性烈,短期内若想代替卉紫驯服它,还真不是简单的事。
“夫人,不怕吗”高不识道。
来时一路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