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前。
距离兵分两路而行又过了十余日, 队伍累计已行入大漠千余里,终于在这日凌晨,遇见早就埋伏在此、仿若从天而降的匈奴王庭主力。汉军依照事先定好的战略迅速下令,将近万辆厚革武刚车环绕两圈结营防卫, 以吸引匈奴进攻。同时令轻骑分结成几队,轮番出阵打车轮战。
伊稚斜既能放了假消息误导汉军部署,便是已养精蓄锐做好激战准备。如此情况下, 断不可直接硬碰硬。既然伊稚斜看不起卫青的辎重部队,那便充分利用伊稚斜忽略之处消耗匈奴战力。
如此一个白日的拉锯战打下来,汉军损失些微,匈奴却已有些筋疲力尽。卫青还在观望乘胜反扑的好时机之时, 原本清冷平静的大漠忽地暴风骤起、砂砾扑面, 一时间对面难以相见, 武刚车阵霎时成了摆设。卫青急下令解阵出击, 令精骑两翼包抄、全力歼敌,活捉的军功次之考虑。砂石不减、天色渐暗,混论之中厮杀更烈, 刀戈喧嚣与嚎啸充耳不绝。如此激战一夜直至次日黎明时分,形同猛兽的汉军依然士气不减、出手狠绝,本欲一较高下的伊稚斜七颠八倒之中被人刺中肩头、紧追不舍,暗道大事不好, 果断随手抓了个人肉沙包当挡箭牌, 自己则纠集百余人、趁夜弃众遁逃, 匈奴士兵不知首领已撤, 仍与汉军纠缠酣战。
天色渐明,风力微息,匈奴势头逐渐衰弱,随着沙尘减弱视野清晰,满地的尸首也浮现眼前,粗略一看汉军竟占了近一半。卫青这头手刃了几个匈奴骑兵后,不顾脸上伤口刺痛与后背血流如注,慌忙四顾之下却见不到匈奴单于,急道“伊稚斜呢”
“将军”急急驰来一位校尉,“将军刚从战俘口中得知,匈奴单于已乘马连夜逃跑了”
“跑了夜里”卫青怒从心起,“我昨夜亲手刺伤了他,跑不远。速令五百轻骑追你随我带兵随后增援其余人灭敌后在此扎营等候”他说罢,心下愤恨不已。一贯温厚如他,也在见到伊稚斜、见到其旁自己栽培信任的赵信对汉军倒戈相向之时,未能自已,不假思索便离开阵位直接参战。在外遇袭、何来拘谨,他此刻只想拿下单于为汉军立功;拿下赵信,报背叛之仇。
“诺”那校尉应声后赶紧去部署。
不多时,五百轻骑自混战中突击出围、直奔西北方疾驰而去。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见此战将即,卫青便直令公孙敖带千余兵马跟随、话音刚落便打头阵向着西北方追索而去。
然而两个日夜兼程、绕行赵信部至燕然山脚下折返,除沿途斩杀的匈奴敌军外,连伊稚斜的影子也未见到。卫青在赵信部与先前派出的五百轻骑相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两千兵力合力进攻赵信城、歼灭部中敌军、俘获受降群众、缴获粮草若干。将此部拿下后,先前派出的轻骑校尉才得机会就追击单于未果一事愧疚请罪。然而大漠广辽,又如何怪这五百骑兵一无所获怪只怪那场沙尘给匈奴单于做了障眼法,怪他卫青夜色之中让单于趁乱溜走。或者,根本就是他没能趁沙尘暴前及早下令出击之过。
赵信部内,汉军按惯例缴获、清点粮草辎重、充缴军资,而后派兵巡视方圆数里的近况,全部完成时,已是攻城次日傍晚。
太阳下山后,百余骑兵持火把在部落内奔走起来。须臾,便见部落内火光此起彼伏。经风一吹、加之帐篷粮草易燃,火势很快便蒸腾漫延。
卫青携众将士立在部落不远处,看着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赵信部吞没。
“将士牺牲多少”卫青道。
“这”身旁校尉有些答不上来,或者说不敢回答。
卫青提转马头,率众向南而去。
“军需补给充分吗”卫青道。
“回将军,”校尉道,“缴获屯粮已充盈军资,剩余均焚烧殆尽。”
“合计斩敌多少”卫青道。
“两万余。”校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