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没有跟着,走往内屋,想安慰毒灵子,只见屋门紧闭,叹息一声,返回养心殿。西李解不开毒灵子穴道,一时六神无主,又派李进忠去抢太子,然而朱由校被团团包围,无功而返。
许清浊照料风倦月半日,后者方醒,风倦月见情郎内伤痊愈,欢喜不尽。许清浊愁意稍减,把今日的事都和她说了。风倦月听了,只是说道:“你做的没错。”
傍晚,沈荫造访,说皇太子虽已夺回,西李仍霸占乾清宫,不肯搬走。群臣无奈,暂将新天子安排在慈庆宫居住,定下五日之后,九月六日,朱由校正式登基。
朱由校命沈荫请二人到东宫,赏赐御膳,却不亲自召见。原来他逃脱大难,当上新天子,又是高兴,又是后怕,刚送走群臣,便钻进乳母客氏怀里撒娇,魏进忠在一边讨好,无暇理会余人。
风倦月伤势并未全好,须太医看治,两人仍住东宫。过了四日,西李还没搬出乾清宫,群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杨涟、刘一燝每天都去劝说,西李麾下太监只是敷衍。
这一日,风倦月吃药入睡,许清浊独自散步,临近天子寝居,十来名侍卫列队路过。忽然,当头那人一掌击倒了守门的內侍,破门将入,看势头竟是想强抢朱由校。
许清浊大喝一声,冲入人群,擒住那人后颈,扔在地上,目光一对,吃惊道:“苗枭?”那人竟是“千足蜈蚣”苗枭,面容惨白,说不出话来。余者悍勇,虽见首领被抓,仍往房内猛冲。
许清浊身上无伤,轻而易举将进犯者尽数打晕。庭中还剩一人,身影纤弱,并不上前交战,转头跃上屋檐,匆匆逃离。许清浊跟了上去,也不紧追,两人在檐间奔了许久,那人跳下屋顶,落在一座寂静的空院中。
许清浊走近几步,见其身子发颤,耳边传来抽泣声,怜意大起,从后抱住了她,叹道:“灵儿,你干嘛又做这种傻事?”那人正是毒灵子,虽假扮侍卫,肌肤如雪,泪如珍珠,丽色难掩。
毒灵子哽咽道:“为什么总是你?总是你坏我的事?我千方百计救你性命,你便这样对待我?”许清浊支吾道:“我、我确实对不起你,你别哭了”
毒灵子任他紧抱,哭道:“你知道么?在赫图阿喇,我为放你,得罪努尔哈赤,只得以师兄性命为赌,为他犯险卖命;逃出迷宫时,我为救你,三天都没合眼,召集门徒连夜追赶谷丰庭,几乎全军覆没,才抢到‘松鹤万寿丹’;就在五日之前,我为医好你身上不治之伤,害死了我亲姊夫!我只盼着你好好活下去,别的不敢强求,你却还要和我作对!”
许清浊一边安慰她,一边心想:“亲姊夫?等等,那不是皇帝么!”忙道:“什么?你害死了皇帝?怎么回事?”毒灵子哭了一阵,才道:“当初,你是努尔哈赤的要犯,他原想当着满城汉俘的面,活剐了你立威。我偷了皇太极的令牌救你,他焉能不大发雷霆?无论我师兄怎么恳求,他都执意杀了我,以正军法。”
许清浊本是问朱常洛死因,但对她这段经历颇为在意,问道:“你是怎么逃脱的?他没伤着你吧?这狗贼若敢伤你分毫,我一定千刀万剐了他!”把她身子转正,细细端详,似要瞧出她是否受伤中毒。
毒灵子道:“你就会胡吹大气我没有逃脱,反而壮起胆子,称要和他对赌一场。他明知激将,却欣赏我的勇气,于是答应我:只要我能做到我承诺的,罪过不咎;否则,便处死留在都城的三位师兄。”
许清浊奇道:“你们赌了什么?”毒灵子道:“努尔哈赤向来迷信,金国曾为成吉思汗所灭,他想先定蒙古,再图中原。说以三年为期,等摆平蒙古诸部,即要发兵沈阳,占据整个辽东。我跟他打赌,三年之内,让明朝皇位落入昏君之手,便易安插内奸,与他里应外合,明军一举一动,尽在他掌握之中,战事有败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