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环视四周,一颗心直往下沉,这后花园中,光目之所及,就有三十多名敌人。有的穿着侍卫服色,刀剑在握,杀气腾腾;有的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拉弓张弩,箭在弦上。
许清浊没有看到一个正常的太监宫女,暗想:“糟糕!紫禁城疏于防范,后花园竟已让这伙贼人悄悄攻陷!”但见对方箭矢凝而不发,知他们意在两个皇子身上,投鼠忌器,一时不敢伤害自己。
他扫了一眼埋伏的敌人,拦在北东西三个方向,唯独入园的南路暂无人占据,急忙道:“月娃!咱们快返回内城!”握住风倦月的手,转身朝园门赶去。两个皇子拉着风倦月衣袖,不敢松开,跟着迈步。
风倦月受伤不轻,神志迷糊,为他搀扶,刚走出两步,突然醒悟过来,忙欲挣脱,叫道:“‘松鹤万寿丹’掉了,我要去抢回来!”许清浊拽住了她,急道:“不可!”
风倦月一怔之下,忽听动静不对,忙道:“心!”许清浊一回头,几个假侍卫趁机蹿近,举刀朝他头顶砍落。许清浊横起长竹,一招“狂风摧舟”,打得数人侧滚出去,却漏了一个持刀大汉。
那人稍躲,返身一刀,再次捅向许清浊心窝。风倦月见情郎来不及抵御,顾不得其他,两手仍抱紧朱氏兄弟,一脚飞踢,正中那人左肋。那人浑没料到她伤重之下,还有偌大力道,惨呼一声,仰头而倒。
两人联手,暂退敌袭,风倦月也清醒了几分,明白眼下逃命都难,更别想取回丹药。纵然心痛,只得随许清浊撤离。假侍卫还剩数人,已不敢贸然突进,见他们要逃,忙招呼埋伏的黑衣弓弩手一起围剿。
许清浊、风倦月不敢耽搁,带着两个皇子,快要奔到出口,又有一群人涌进园门。许清浊不知何人,忙停下步子,定睛一瞧,当先一人锦衣卫武官打扮,面容和善,神情很是僵硬。
那武官望见他们,半跪在地,朗声道:“两位殿下,微臣洪勇夫救驾来迟!还请躲到微臣身边!”身后锦衣卫逾有二十,长长的站成一排,将园门挡住,似是准备冲锋陷阵,与刺客们决一死战。
朱由校瞧那人穿戴,分明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大喜过望,就要挣开风倦月怀抱,照那人奔去。不料身子一轻,被风倦月提起,喝道:“不许去!”另一侧,朱由检也没动,颤声道:“哥哥,他不是洪千户!”
洪勇夫缓缓站起,口中道:“两位殿下性命要紧,请快点过来。”一扬手,身后的锦衣卫齐步向前,来势颇为不善,显然言行不一。朱由校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挣扎了,忙抱住风倦月胳膊。
许清浊咬牙道:“大先生!”原来这人面目有别,声音并未更改,分明是福寿山庄见过的那位“大先生”。洪勇夫怪笑一声,道:“啊,是你们那夜捣乱的耗子。早知如此,在下该改一副嗓音才对。”
他这两句话说来,已是声调大变,与方才口音截然不同。言语之间,更一把揪住额角的皮肉,往外一扯,一张面皮还沾着鲜血,给他仍在脚下,露出的面庞形如骷髅,与那一晚所见相同。
许清浊、风倦月都晓得,这副骷髅脸仍旧是张人皮面具,都想:“此人擅长伪装,不知套着几层面具。他所用声音,定也非本音如此心掩藏身份,不知真身究竟何人?”
扫了一眼那带血的面皮,似从活人脸上生生剥下来的,更觉毛骨悚然。两个皇子吓得脸都白了,朱由校嚎啕大哭,连声呼唤乳娘。许清浊见大先生假扮武官,率人堵住门口,无奈道:“我们往北突围!”
刚回过身,埋伏的那拨黑衣人竟也已靠拢,围成一个半圆弧,包住了四人。大先生笑道:“你们能往哪儿逃?不若交出两位皇子,在下担保你们性命无碍,好不好?”声音又从阴沉转为柔和,似有法力,使人忍不住想要答允。
话音刚落,一阵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