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子学堂经常无故旷课,不是学生不来,而是夫子大概被打击坏了,被一帮神棍降世、星宿下凡一样的天才,严重伤害到了自尊心。加之县学上经常调去客座讲学,似乎只有在县学那里,才能小小的满足一下虚荣心,经由那些呆滞却又虔诚的学子目光,扫描并聚焦的倍感尊崇,抚慰一下伤痕累累的心灵……
毕竟庄户人家,虽然也偶有戏文里面状元登科、进士及第、金榜题名的幻想,但大体还是能写会算不受欺负就成,了不起也就是个别殷实人家,才会牢牢圈住自家孩子认真读些书,作个秀才举人减役免赋的期望。
随着自由度的空前提升,让孩子们的伸展空间更大、时间更多了,于是无论东山还是南河,又或是西松崖,甚至是后山外面危险的蛮荒大泽,到处都是孩子们玩耍的身影,让那些作秀才举子之盼的娃们,困坐书桌前,望向窗外时好一阵嫉羡……
晚上叶长风突然问起余氏:“娘,今天塘口那家的李黑蛋打不过我,气得直骂我是从大泽捡回来的野孩子”。
余氏被刺绣的针尖,一下狠狠扎在了手指,顿时滚落出一枚好大的血滴。然后叶老七拿烟袋敲了一下长风的小脑袋:“滚回被窝睡觉,今晚没故事了,你不是被捡回来的,是你娘走到大泽边上,突然肚子疼,来不及赶回家,就地生在大泽边上了,然后用好大一片莲叶直接包回家的,别听那些小屁孩胡说八道”。
说完叶老七还撩起余氏的衣服说:“你小子在你娘肚子里,就长得跟称砣一样结实,怀上你五个月的时候,你娘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村东口拴羊的桩子上,都没能把你小子摔掉,还没生下来,就命硬得跟个羊桩子一样”。
小长风哦哦应了一句“知道了”,但晚上入体抓虫却不怎么顺畅,虫子都不太听使唤了,很有些想暴走的意思……
第二天,叶长风先跑去村东头,看了看拴羊的桩子,观瞻了一下自己是何等的生来命硬。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羊桩子,锋利得紧,搁陷阱里估计都能戳死野猪,想想都后怕,也不知道当初在娘肚子里,怎么能撞赢过它的。
叶长风直到晚上天将黑才回家时,居然抱回来一只半大小猫,搂在怀里舍不得丢,让小伙伴们好一阵稀罕,哪来的这般大的猫崽,毛茸茸一团,一双萌萌的大眼睛,也不怕生人,谁伸手来摸都不叫唤。
叶长风炫耀一番宝贝,完事回家,并没敢说是从大泽边上捡回来的,推说是在西松崖捡到的野猫。其实叶长风在大泽边上发现它时,正被困在沼泽里,只露了鼻子和嘴在外面,正凄惨的喵叫着。
不过叶长风好歹也知道沼泽的凶险,远远的踩在烂树干上,用棍子挑出来时,小家伙嗖的就蹿上了叶长风的胳膊,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抓得叶长风胳膊上全是血印。寻了一处沼泽边上的温泉,将小家伙洗了个干干净净,脱掉上衣包回去时,小喵还在抖抖索索……
余氏心想这段时间老鼠正闹腾得欢实,也就认了小长风捡只猫回来作伴,正好还能拴在灶台旁边备鼠。且还是黑猫,据说黑猫不光备鼠来着,还能避邪崇、惊鬼神。
倒是叶老七出远门闯荡过,立马就看出不对劲了:“这他娘的哪是野猫崽,你这是跑哪胡混去了,居然把个猞猁崽捡回来了,这要长大了就是头小豹子,只吃生肉,养不熟的,犯野性了会拖羊扑鸡,而且饭量比猪还赛”……
叶长风少有的表现出少年叛逆期的坚决不从,死死抱住小喵不肯松手:“我反复看过了,小喵身上没有跳蚤的,很干净的”……
叶老七夺了两把,却夺不过来,只能无奈道:“反正咱们家没有它吃的肉,你自己摸鱼喂它,看等到下霜,天寒地冻后,你还能不能下河摸到鱼”。
叶长风嘿嘿一乐,算计得逞,看向小喵:“就叫你赛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