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严阁老,口碑并不怎么好,但信奉黄老无为之术,排斥儒墨法兵诸家之言,认为猎国屡为北狄侵害,民力生息维艰,国中财货凋敝,好比新树不可折枝、雏鸟不可拔羽,主张为上清心寡欲,与民休养生息,垂拱无为而治。
治大国如烹小鲜,乱作为不如不作为,而只要北狄分裂,窝在草原一团乱战,朝中权贵也不瞎折腾,天下自然太平无事。苦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总能改变困境,日子红红火火,叶老七家中由赤贫渐至小康……
余氏衣什上的补丁逐渐褪去,桃木杈也换上了碧玉钗,破落的宅院推到重来,变成了两重院落的青砖红瓦,午饭时总会透出酒气和肉香,惹得墙根下蹲着吃饭的庄户人家,一阵牢骚愤愤不平……
余氏也总是十分炫耀地,把一家人的衣物,高高晾晒在东墙丈许高的衣绳上,而小长风的红肚兜,不时招摇地在风中漂荡。出墙的未必都是红杏,可能还有红肚兜……
若非此举,兴许类似的张道人、李道人,哪天饿得前心贴后背时,还会上门来光顾生意,而余氏也可能再给小长风,不小心捡回一个弟弟或妹妹来……
叶长风虽小,却有自己的郁闷,比如常能看见自己体内长着很多条虫子,时不时扭动一下、变粗一下,这根搭上那根,那根扯上这根。
搞得叶长风神经大条,天天疑神疑鬼,于是偷偷跑去问村中老巫,老巫只当这孩子是癔症了,应付差事地告诉他:“既然你怀疑自己身体里面有虫,那就睡觉时进去抓虫好了”。
然后小长风真的信了,每晚睡不着,就内视入体抓虫,谁知道虫越抓越多,越抓越大越粗。虽然他目前只能数到一百,就不能再往上,但总感觉虫子的数量,大概似乎有很多个百……
又比如经常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大概看打铁多了,就会梦见钢铁森林、摩天广厦,看酿酒多了,就会梦见茅台、五粮液、波尔多。再比如和小盆友一起骑竹马捉强盗,人家挥动桃木剑,自己突然会下意识双手端持木枪,然后不自觉的用嘴,发出“哒哒哒”的怪叫声,人家就会笑话自己喷口水杀人……
转眼六年过去了,簸箕村多了一座百子学堂,甚至也有叶老七捐的一份钱和出的一把力。这一茬的孩子,出奇的聪明又顽皮,弄得从县学请来的老学究都快教不了了。
比如叶长风,经常会课上站起来指摘夫子念错了,当然除了字写得鬼画桃符、缺笔少画,字却是早认全了。秀才出身的老族长家里,倒有不少藏书,又对小长风格外青眼有加,也就听凭自取自还。于是圣贤经、诸子书、三千诗,早已入心入脑,如果不是老夫子故意压了这帮捣蛋鬼的课程,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且叶长风这个变态已经不叫读书,而是在整本整本的背,诸如天星国大辞海、尚书、易数、海国志、山河经。噢对了还有一本深藏在老族长蒙尘柜后,叫什么银瓶梅的书,当然他最爱看的,还是那些聊斋类的搜神志怪。
当然这一切,得亏了当朝严阁老,也好这么一口狐媚精灵、志怪之说,引得猎国上下十分风行……
这严阁老致仕后,口碑平平,却实实在在给猎国百姓,带来了一段丰岁太平。说到底,治国道理不出“为上”与“唯上”,其实老百姓很容易满足,只要为上者不瞎闹腾,唯上者也不全然唯上,偶尔眼睛向下,目光下沉,指缝里稍露出几许阳光灿烂,老百姓碗里就能丰衣足食。再由史笔捉刀歌唱升平一番,那就是空前绝后的盛世景像了……
饱暖才思,连银瓶梅都不肯抬眼的所谓盛世,多半都是伪盛世。毕竟连饭都吃不饱,就是银瓶梅扔得满大街,谁还能有力气拾起来一观……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