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子里哭不得的!以后患了眼疾就不好了!”
阿岁的母亲轻轻用袖口拭了泪回:“这孩子若是个公子,以后也就不必再受我这般痛苦。可我又极喜欢女儿,都说女儿是最贴心不过的了。我这心里是又忧又喜。”
接生的婆子淡淡的笑着,替她理着被褥,“夫人的心思可真是细。我原还以为夫人是不喜小姐呢。小姐生得这般灵巧,日后必是富贵命的。老爷回来看见也定会喜欢的,夫人且宽着心便是了”
模糊的窗纸白得有些发黄,虽紧闭了门窗,可一盏烛火却还是摇晃着灯花,独自在这夜里燃成滴滴点点的泪花出来。
接生的婆子理着被褥的手突然顿了顿,眼里闪了神,抖着声音喊:“夫人这血”
街道上的铜锣声声响,惊了夜风,惊了梦中酣睡的人,惊晃了那盏微弱的烛火。阿岁的母亲在惊扰的那夜里,悄无声音的永远睡着了。铜锣声声,惊不醒,阿岁的哭闹也惊不醒。那之前,阿岁的母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望向漆黑模糊的窗外说:“老爷若是回来了,你且告诉他,给这孩子取名阿岁吧。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愿她岁岁平安便好。”
阿岁从小失了娘,在祖母膝下长了几年,祖母也因病去世了。阿岁的父亲早就已经新娶了夫人,还纳了一房姨娘。阿岁原本应该是要跟着夫人过的。奈何夫人刚刚怀了身孕,说阿岁过于顽皮了些,又无人管教怕会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又将阿岁暂托了姨娘照顾。这姨娘倒是个简单的人,对阿岁也当是小姐一样照顾着。虽然没有太亲昵,可也还算尽心尽力的。可没过多久,这姨娘就生病了。多少大夫来看,也没见好。一日一日的拖着熬着,没熬一年,姨娘也去了。阿岁见了姨娘被人穿了一身崭新的花衣裳,还有漂亮的金丝绣鞋。姨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富贵漂亮过,死了倒体面得像个富贵人一样。姨娘的丧事并没有大办,爹爹只是叫人拆了府里的红花,连白巾都没有挂。不知是哪个时辰,就有几个抬棺的,将装着姨娘的棺材抬走了。抬去了哪里?埋在哪里?这些,阿岁都不得而知。
府里的婆子们说:“这姨娘病得蹊跷,莫名其妙的就病了,药石无医的活活拖了一年才走。又无儿无女的,不是个好兆头。”
阿岁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想,她喊了姨娘这么久,姨娘也曾抱着她说:“我哪怕是有你这样一个小姐傍身也是好的啊”阿岁从她的身上跳下来回:“那我就是你的小姐啊!”
姨娘只是凄凉的笑着,“你原就是我的小姐啊!”
阿岁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姨娘无儿无女。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夫人骂她的一样。夫人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指着阿岁骂:“你娘是个没福气的,生个小姐还把命丢了。还留你这个小克星活着扰人,走哪克哪!”
有时奶妈抱了夫人的儿子宝儿,阿岁见他可爱想与他玩。夫人就赶紧叫奶妈抱宝儿走,“莫让她靠我家宝儿近了!若是霉了我家宝儿,你可仔细你的皮!”
阿岁是孤独的,沉默着在这府里长大。很少有人问及她,很少有人与她说话。她就像长在院墙下的杂草一样,沉默的悄然的在这个热闹又冷清的府里长着,老婆子们和丫鬟们都喊她:“阿岁小姐!”
没有过多久,夫人的宝儿就病了。夫人请了人来看,说是阿岁的命盘太硬,克家人。后来,阿岁便被送去了庄子上养着。
长工王更与别人不同,玩笑时喊她“小姐”,在只有她们两个一起玩闹时,唤她“阿岁”。王更是阿岁小时候心目中最厉害的人。她刚被送去庄子上的时候,不喜说话,也不笑。整日闷在房间里,对着朱红的房顶横梁发呆,痴傻一般。
外人都说阿岁小姐的命苦,好好的小姐不在府里享福,被送来了外面的庄子上养。如今看了她这般痴傻着的样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