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说不想上学四个字。而班里的小孩子也因为我有一个令他们感到害怕的残暴的父亲而没有人愿意搭理我,直到一个月后他们忘记了我的父亲,开始嘲笑尿裤子的我。
在我六岁那年我故意打坏了一只碗,父亲把我装在了化肥袋子里扛到了肩上,说我太不听话了,要把我卖给人贩子人去。我在父亲的肩头不住的拍打,哭喊,乞求,父亲依然背着我向大门外走去,我看到我的邻居们笑着,他们没有一丝想要帮助我的意思。我眼看着父亲扛着被装在化肥袋子里的我一步步走出了我家门前的胡同,这令那个年纪的我感到无比绝望。那个下午年幼的我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而闭上了眼睛,等我傍晚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上班去了,母亲见我醒了,微笑着给我端来一碗水,用的是一只白底红花的小碗,我把一整碗的水喝了。
这两个场景我一直记忆犹新,也许它们将会像我的眼睛一样陪我度过一生。如果不是母亲在第二件事情发生后的那个傍晚端给我的那一碗水,我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场无来由的梦。多年以后,我选了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日子向父亲提起了那两件事情,父亲却矢口否认,他说,没有的事儿,怎么可能呢!我转脸问母亲是否有那样的事情。母亲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父亲,她说,没这回事情吧!我看着父亲继续问母亲道,你不记得了吗,你在我醒后给我端了一碗水呢!母亲神色也像父亲一样变得不自然,她说,你肯定是记混了,我不记得,没有的事。神色不安的父亲在一旁赶忙附和道,没有的事!那一刻父亲面对我似乎有些胆怯,他不知道,我当时正在心里嘀咕他真是一个孬种。
父亲最近一次打我是在我上初三那年,恰逢非典时期,各单位都在发板蓝根,村口还设立了监管台,我们队的张宗还有村委主任马响亮的儿子马世宝整天头顶白帽身穿白大褂脸上糊着白口罩坐在那里冒充医生,弄了一桶和啤酒一样颜色的药水在那里当茶喝。那一天我刚好花五块钱从同学那里收购了一个小的录音机和一盘郑智化的磁带,放学之后我骑着自行车,耳朵里插着耳机听了一路,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放着那一首我最喜欢的《年轻时代》,我带着耳机跟着磁带唱着,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抽烟的样子要故作潇洒,总以为地球就踩在脚下,年纪轻轻要浪迹天涯,就在我兴高采烈的推开门走进屋里,甚至还没有看清父亲的脸就挨了几巴掌,父亲一把扯下了我的耳机,我新买的旧录音机也随之摔在了地上,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站在原地晃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好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时父亲把我用来藏烟的小铁盒摔在了地上,里面十几根石林的卷烟全都散落在地,原来父亲下班回来要写一份工作总结,于是到我的屋子里去找圆珠笔,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我忘记收起来的藏烟的小铁盒。父亲当着我的面把那些香烟用脚尖碾碎,他一边这样做一边说道,我让你抽,我让你抽!父亲凶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他之前留给我的残暴印象,那一刻我长久以来试图原谅父亲的残暴的想法破灭了,我想父亲就是这个样子,父亲不可能变成别的样子。我就那样站着不知有多久,母亲哼着歌串门回来了,看到我狼狈的站在屋门口,她把我推进了自己的房间,并让我把自己的房门锁上,让我等父亲消了气再出来。
那个夜晚我听到母亲做好饭喊我出去吃饭,父亲阻止了她,他说,他用不着吃饭,抽烟就够了!听到父亲这样说,我便决定要饿死自己,我要让我的父亲后悔一辈子,什么爱和希望见鬼吧。在第二天早晨我习惯性的走进厨房做饭,想到自己竟然忘记自己要绝食了,当即给了自己一耳光。中午在学校里更是以没胃口为由拒绝与同学一起去食堂吃无饭,下午一回到家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听到我的母亲喊我吃饭,我说,不饿。我听到我的母亲让我的父亲喊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