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那时真该把他的家伙割下来喂狗!
傍晚时分我出于好奇走出了院子,走到了孙大海家的门口,那地方确实坐了一个女人,在晚风之中犹如一尊塑像,安静的坐在家门口,旁边坐着一个同我一般大的小孩子,慢慢的两个人便被夜色吞没了。我的内心随即变得不安甚至有些害怕,一口气跑到了家里。晚饭时分我正在嚼一块地瓜干,我喜欢吃地瓜干,可是我的父亲却讨厌吃地瓜干,他的讨厌之情十分强烈,刘大肚子见我把地瓜干当做珍馐美味狼吞虎咽的时候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这辈子不见这玩意儿,也不会想它了!这是我时至今日听到的对一种食物反感程度最深的表达。我当时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刘大肚子是害怕自己吃地瓜被噎死,正当我刚巧被一小块地瓜噎住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哭喊声,相对于她的沉默所带给我的不安相比,我更希望听到她的哭声并以此获得一种说不出来的安逸。
女人哭喊着,孙大海,你开开门,我要回家,你别得理不饶人,我要回家。紧接着小孩的哭声,砖头砸门的声音,仿佛一支交响曲一样再次扰乱了后街安静的夜,我听到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也站在了周月琴的一边,她们也像周月琴那样对孙大海说,大海快开门,别得理不饶人,玉琴她生不出带把的来,那也是你媳妇,是媳妇那就得养着!而后我又听到了几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同样谴责孙大海,他们搬出了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他们说,孙大海,现如今社会生儿生女都一样,养女一样防老,你要抛弃旧社会的那些陈旧观念,接受新思想!这时我听到孙大海的声音,这与后来的孙丽华的父亲的声音很相像,这使我怀疑,那一个如泼妇一样叫骂的孙大海不是后来那个低声低气的孙大海,那时孙大海嗓门大,我坐在屋子里都能听到他骂大队书记的话,他对马响亮说,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娘的一个闺女一个儿没资格和我说话!大队书记马响亮就沉默了,于是又是那一群妇人在说话。我记得当时父亲把碗一放,就从东屋里扛了一把锄头出去了,几分钟后,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都让让!当的一声传来,父亲把孙大海家的大门砸开了,后来我去找孙丽华注意到她家的门框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于是我联想到了那个夜晚义愤填膺的父亲。
几天之后,我下意识的游走到了孙大海家的门口,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像小孩子一样从他家敞开的大门口向里探着脑袋,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甚至对我笑了,尔后她便像一只猫一样窜进了孙大海家的院子,消失在了一阵关门声之后。几个月后的一个温热的下午,周月琴连同她的不该出生的女儿一同失踪了,我跟着父亲赶到孙大海家的时候,他正有条不紊的向那些闻讯而来的庄里人讲述周月琴失踪前所做的一切,好像他讲的是别人家的故事,他看了一眼匆忙赶到的父亲和我,仿佛一个说书人见到听众一样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表情。他说,一大早起来她就烧火做饭,煮了疙瘩汤,炒了豆角,昨天晚上我夸了她炒的豆角好吃,她笑着对我说今天还炒,不过今天炒的咸,我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她让我再吃两口,我说他娘的这么咸怎么吃,她笑着说当咸菜吃,我说她去你娘的蛋,她就自己大口的吃,恰巧这时候,我闺女在堂屋里撒了一泡尿,我的心里就特别烦,一生气就把碗给摔了,她还在照吃不误,我心里就更气了,你们都知道自从我知道她不能生养后火气就一直很大。孙大海仿佛征得大家的同意一样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我看到有几个男人确实点了点头,他仿佛受到鼓舞一样继续讲了下去,我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隔着桌子就给了她一巴掌,这要搁前一段时间她准会哭,但是自从她爹没了之后她就不哭了,娘家没人了也就不哭了,哭了也白瞎,没人给她撑腰了,没人给她撑腰,她就老实多了,前几天我把她的头磕在桌子角上,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