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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起来,睡在旁边的女人醒了,她立刻拉了下床头的灯绳,房间被照亮了,她的眼睛无意识的扫了一眼房顶的帆布顶,结婚时贴上的大红的剪纸已经翘了边,她伸手摸了摸孩子屁股底下。女人半坐起身子,披上了红棉袄,那是她独身的父亲为她的出嫁请村里的裁缝能手做的,用的都是新棉花,女人白天穿上它鼓鼓囊囊,像是胖了三圈,她伸手就从紧靠在床边的杌子上拿起睡前备好的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尿布,小心的掀开孩子尿湿的被子。“好大一滩呢。”女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小心的给孩子翻了半个身,就把她身子底下的湿尿布换成了干的,尿湿的还有被子,女人又掀开盖在自己身上上层的被子,从里面抽住了那张备好的棉被盖在女儿身上,把湿了的那床被反面朝下丢在了床的另一头。

    孩子好像明白母亲的的辛苦,周身变的温暖干燥后就老实起来,不再哭了,女人依旧披着红棉袄,微笑着低下头看着左顾右盼的女儿,小女孩和她的眼光一接触,就高兴地挥动了一下胖胖的小手,刚好打在了女人的鼻子上,孩子好像意识到这样做不对,心怀歉意的闭上了眼睛。把大红袄从肩上退下来,女人缩回被窝,听着外面还未停息的狗叫和近在耳旁的嘎吱声,想着外面还在下着的雪,她隐约想起了什么,自然的联系起来了,想到这里出于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的祝福她竟有些激动,在那个夜晚她还不知道三年之后她会连同她的的女儿永远的离开这个家庭,而后走向各自未知的命运。

    女人穿着厚厚的一身棉衣,半躺在丈夫给她铺好的板车里,身上盖着那床好看的牡丹图案的大红棉被,没出村口已被大雪掩盖上了,她回想着自己这九个月变化,一想到自己就要当妈妈了竟有些惶然,想到自己就要像先前在街上看到的年轻媳妇一样,时不时的撩起自己的上衣给孩子喂奶,竟在这漫天飘雪的寒冷黑夜羞愧的泛起了脸红,惶然与羞愧让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不适的变化,直到她突然反应过来,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喊起来,喊了好几声,她不知道男人心里正在为生儿生女而烦恼,他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声音是这么熟悉,以至于感到亲昵,他的手指头感到木板传来的震动,他意识到声音就在身后,是自己媳妇在大喊大叫,她正在一边骂他,一边告诉他,她就要生了。

    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男人用一个男人对女人生孩子的无奈的同情劝慰着自己的媳妇。男人说的不错,确实快到医院了。过了花桥,就看到镇政府门岗上亮着的灯了,夫妻二人心里也温暖起来。人民医院在镇政府的南边路西不远的地方,透过风雪,男人注意到偌大个医院只有传达室的灯是亮着的,他逐渐升温的心开始回落了,就连眼前的灯影也变得模糊。

    男人后来听传达室看门的老头说医院里本来是有值班的医生和住院的病人的,多是一些老人,那一个礼拜的天气气温低,病房没有供暖设施,病人家属怕把病人冻坏了,院方也劝病人回家御寒,病人陆续的被接回家休养去了,于是住院楼本就不多的几个床位也就空了下来,住院楼空了,大夫们也就不愿上夜班了,只在白天露脸,院方也安排了一个男医生值班的,夜里十一点左右他对传达室老头说了一些含糊其辞的话就骑着自行车溜了,于是整个医院就交给了他。

    看着老头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男人在传达室的桌子上拿起一串钥匙,自己打开了医院的大门,未被踩踏的积雪已没及脚踝,男人把在地板车上左右翻滚的媳妇扶下了板车,紧接着又试了几把钥匙很快打开了医院的楼门,他打开了医院正厅的灯,把媳妇安排在了靠右的一张躺椅上坐下,就跑去找看门老头所说的左手头上那间屋。打开产房的门看了一眼男人便退了出来,他打开了隔壁一间小房子的门,就见一只连着手风箱的煤炉,锈迹斑斑,半个人高,占了大半间屋子,碗口粗的烟囱只在这间小屋里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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