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忍不住一阵发紧,若非周桓朝早早禁了蔡奂,我此时只怕已失命!
顾惇静默少时,道,“请令。”
虽是愚人,终是血脉亲族,我冷声轻嗤,“为他一家独辟两间居所,令府卫看守,不许他们见旁人,也不许上骁军中人近前。”
子时已过,心神劳费整日,我早已支撑不住。取来冷水,手尚未探入,城中忽乱。
我立于院中听着火光之中的纷乱呼号一时恍惚,仿佛重归江亶作乱那夜。前朝末年□□险些再度城破的上平,终为怀逆心之人所伤。
郭廷回报,北城门与东城门被攻。
叛军是西向而来,此时却有人自北向与东向攻城,许州终究还有人投敌了。
上平之东最近的驻军之地是显化,而上平北向,唯有高山之南的池阳。
齐纨,她是否已不在了?
府外杀伐止时褚充已于城中扣剿异动者百余人,姵嬿不时望向城门方向,忧心忡忡,“不知家主何时能到。”
“家主不能出京。”
顾惇按剑立于身后,银白甲盔映泛的寒光。为府卫多年,他连江亶作乱那夜都没有着甲,他已比我更知此时情势之危。
我疑道,“明让,你此行携了甲胄?”
他轻摇了头,“这是郭廷送来,他与周将军同为霍将军部将,行事亦是同样周到。”
霍鄣……若不是他亲自伐叛,军中何人出征也要经他允准。他远在西北,这一来一去要耗费多少时日?皇帝可会临危下旨?会是父亲再度率军讨逆么?
城北与城东的佯攻并未引致过多伤亡,但至晨晖初起,上平已是孤城。
我换过装束隐于周桓朝身侧,城门上下静似无风旷野,城墙遍插上骁帝师大旗,当中一面周桓朝的将旗尤为赫赫。
此行不过三千上骁军,竟备了这么多上骁帝师大旗,我更信了周桓朝早防更早知了逆事。
回首仰望净空,季春的日光下,叛军将主营驻于城北而非城西,便是要日间尽可攻城了。
一展“管”字将旗与周桓朝的将旗遥遥相对,一员金甲将军策马上前,城台之上,劲弓满弦。那人驻马,剑锋直指向城门之上,“束手出城!本将许尔等一条生路!”
周桓朝大喝,“刘道业何在!”
”周桓朝!“那人策马上前几步,高声不屑,“你的性命何需宣曲伯纡尊来取!”
周桓朝只是藐笑,“畏缩后军不敢亲临阵前,刘道业可为天下耻之!”
那人怒极,手中长剑扬起,身后列阵的叛军高喝踏步上前十步,直震颤了脚下城台。
冷汗浸透脊背的衣衫,我的心亦随着那柄剑吊起,吁吸亦滞。
身侧一柄青锋剑缓缓抬至眉前,周桓朝一声断喝,“开城!”
城门隆隆开启,三千随行上骁军倾城而出,战马扬蹄嘶鸣,重甲步兵列阵如铁壁。
沙场对峙,周桓朝扬剑,“先帝赐三庙予上平齐氏,陛下殊旨赐上骁军精兵一万分以五路护送太祝至上平。你不知也罢,便请上前,与上骁军一较高下!”
此言一出,日光亦凝。我看不到那人的神色,掌心已是一片潮腻。
成与不成,只能赌这一次。
叛军中的管姓将军必是管悯,此人在垣州都尉任上多年颇有威名,哥哥亦曾赞他的将才,周桓朝刻意虚张的声势他未必看不出。
北东二向叛军深夜攻城不过是欲探虚实,管悯已至,又以地势之利将主营设在城北,或许一日后他便会发起猛攻。
此时城中与管悯兵数相近,但论战力,上平的州军便是不生内乱,也极难助上骁军死守至援军来救。
周桓朝高声道,“刘逆以人臣之身弃为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