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哥哥轻叹,“我去试一试。”
浅寐转醒时沈攸祯仍没有到,直至过了午时,哥哥终于入内殿,“他来了。我就在殿外,一刻后必要出宫。”
听着哥哥将一从宫女内监遣出,沈攸祯孤身一人进外殿时我已妆罢,正坐直身与他见礼。
沈攸祯对面而坐,肃声道,“郡主安好。”
我再行大礼,“救命大恩,齐琡此时方得面谢沈子,还请沈子不要介怀。”
他垂了眸,清浅道,“郡主言重,那日下官于前廷候召,闻后宫有异声更有长辰卫亦往后宫去,下官急陛下之安危,是以不顾律法入后宫,能救得郡主亦是意料之外,郡主不必言谢。”
“当夜宦贼为祸险些误伤沈子,皆是长辰卫没有守律法而在日落前送沈子出宫的缘故。”我刻意停了一停,礼道,“陛下待沈子之信重,朝中唯有汪公居沈子之上,齐琡贺沈子拜太子少傅。”
这样长长的一句说完我已是气促,心跳更是不稳,剧咳间,双唇颤颤不止。以沈攸祯的绝人敏悟,他定清楚我话中的深意。
从前我忽视了太多的事,庄尚在北境有首将之名亦有便宜调兵之权,其权其势已重至成为皇帝的心腹之患。那新进中尉得皇帝的允准去引漠关,是皇帝弱庄尚的第一步棋。
先帝延宁六年初夏,归入中土百年的乌胡旧人以朝廷困于多地水患为机二度于乌州境内立都复国,随即以迅雷之势攻占平州三郡封住中土进入乌州的通路。大将军始平王赵显受命平乱,于平州内数度大捷,通路复,始平王剑指都城苻兰。
然而乌胡残部溃退中多处设伏,始平王追击遇伏身亡。其时仅为左将军的父亲率余者以哀兵之势追击,毁苻兰,灭乌胡,一战成名天下。乌州复,州治由苻兰南迁至重镇长东。
然而天下并未太平过久。
太徵三年夏,平原王窃先帝虎符出逃,夺道州四万大军,自居为正统直斥先帝屠戮兄弟夺位,挥师东进。
皇室操戈,江山崩裂。
当年高皇帝于前朝末年平变乱,复成州,收江东,定得万里江山。后世虽有庸主,却从未出过皇室裂土的大祸。
父亲临危受命,以镇西将军位受黄钺,率三万上骁军精锐西迎平叛,叛军不敌,且战且退。父亲令征西将军庄尚分兵于宜左力战北路叛军,上骁军主军直面迎击平原王。两路夹击之下平原王不肯后撤也无路后撤,遂被困于临昌。
道州亦是北向防御和赫的一线要地,道州初乱,和赫即起异动,未久,阙墉关告急。急报直送入父亲军中,庄尚受令率兵急援。此间临昌城数度近破,亚岁那日,平原王仓卒称帝。亦是那日,先帝圣旨入军,令父亲于新岁前平乱。转日,父亲三次劝降不成断然强攻。城内成年男子皆被迫守城战死无数,城破之时,平原王自缢而亡。
两日后,阙墉关捷报入京。
道州乱平,和赫兵退,乾坤复定。
太徵四年六月,父亲进封镇国大将军。同日,诏命封庄尚为定方大将军,留驻阙墉关掌控北境防御。平原王与北境乱起时南境诸邦亦有异动,于是国中大定后先帝擢升了卫皇后胞兄卫原为上军大将军赴南境镇守边陲。
当年父亲亲掌上骁军拱卫京师又辖控各州军,权势威望远在庄尚与卫原之上。只是母亲故去后父亲数次重病,时常不能入朝会,嘉正四年中父亲三次进表自请离朝,皇帝三次皆不准。
嘉正六年七月,父亲再请,皇帝允。同月,皇帝收虎符,去镇国大将军号,加封武城公。立国至今封公者寥寥,父亲更是皇帝即位后首位封公的武将。
而那军中至高的大将军位,始平王之后再无人得享。
南境的卫原,北境的庄尚,还有仅有武城公尊号的父亲,三人都是外戚。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