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与李氏兄弟柳小楼李谟几人甫入西市,便被酒楼前一位抚琴少年吸引。
李谟最先于满街嘈杂中听到古琴清音,不顾正在吃着的烧饼,且伸手拍拍身侧海青与李龟年胳膊:“你们听,这琴音从何处传来?”
雷海青李龟年凝神闭目听来,果然一片吆喝噪杂中传来阵阵天籁琴音,不由停下吃面动作听的痴了。
海青循音行去,不上五十步便望见街畔楼前一位风度翩翩的俊逸少年正端坐抚琴,虽则周遭熙来攘往吵闹不休,他却全神贯注在手中琴弦,似是丝毫不为周遭嘈杂环境影响一般。
海青细细打量起那弹奏古琴的少年,只见他眉清目秀色朗神清,一望可知必是书香门第教养严谨的世家公子,止不知为何如此人物,却在这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卖艺为生,心内不由便生出三分探询之意。
待他一曲奏完,海青便上前抱拳请教道:“打扰兄台了,请教公子方才所奏曲目有何来历,听来格外舒心畅怀?”
那少年抬头望向他们,清凉如水的双眸隐隐透出三分偶遇知音的惊喜感动:“此曲名为平沙落雁,我在原曲曲谱基础上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了少许清音,列位听来可有失错么?”
海青蹲下向他翘起大拇指:“何止没有失错!只觉宛如天籁!”
李谟也鼓掌点评道:“原曲已是卓绝非凡,经公子你巧妙添减修改格律,只觉比原曲更加荡气回肠,公子不但演奏技艺非凡,识谱作律更是出人之上!”
那少年闻言欣然微笑:“多谢两位恩兄赏识劣者,不才斗胆请教,欲与诸位谈论音律格调,不知诸位兄台可否赏光?”
海青几人闻言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相约同至近旁茶馆,就着几杯清茶谈论讲说起各自对乐理曲艺的见解,不觉竟过去大半个时辰。
一番讲论过后,众人方知那清俊少年名为洛笳汐,本是江都人氏,大半月前自大运河乘船千里迢迢来到帝京,亦是意欲拜入太常教坊学艺,不料太乐署取人极严,只因自己未曾携带名家荐书世家拜帖,便不予入内不予通传,他盘桓日久盘缠将尽,又不愿就此折返,便与酒家掌柜商议,容他在酒楼奏琴卖艺赚取微薄盘缠,一天下来多数赏钱仍旧交于掌柜,这才在长安勉强又迁延数日,只是眼下如若再不想法入外教坊,长此以往街头卖艺却也不是办法。海青等人闻言不由拍腿赞叹天缘凑巧,再不想一行人俱是为入外教坊求艺远道而来,更不想短短半日间因缘际会闻声相会就此聚拢共同讲论。人说天下之大知音者希,此刻他们几人不但巧遇知音更知悉彼此皆是为同一目标远道前来天子脚下求学拜师,不得不赞叹天公安排当真巧妙绝伦。
叙过各自见闻后,几人便聚焦于投入外教坊之目标商议起方法来,这个说外教坊难进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在寻常乐坊立足,那个说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外教坊不开门不如直接去太乐署求见,你一言我一语想出种种办法,却又被他者叙述种种碰壁经历驳回,直讨论到夕阳西下犹未定论。
海青忽的注意到小楼仰望天际神色凄凉,不由跟着他的目光一齐望去,只见暮色渐合彤云满天,云端一行雁字日影中闪动,小楼幽幽开口道:“如果我们此行最后也进不了外教坊,是不是就得各自如雁归故里,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头去?”
海青察觉到他害怕地微颤,轻轻拍拍他手道:“不会的,有志者事竟成,我们只要多想办法努力去做,就一定有办法拜入教坊的,苦心人天不负嘛!”
李谟幽幽叹口气:“雁归尚有故里,我们却是有来处无归处,此番务须要在长安日边闯出名堂来了!”
洛笳汐放下手中残茶,遥望天涯悠悠感慨:“吾心安处是吾乡,琴不离手艺不离身,笳汐走遍天涯始终是寻求曲艺之道的游子旅人,只盼登上曲艺巅峰,纵然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