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银色的精致分针准确地在花纹繁复的表盘上前进了一格,他面无表情地把怀表收回口袋,但松开怀表时指尖还是因为满意而带了几分柔和。阳光追逐着阴影,在满是灰尘和砂砾的地面上缓缓前进,他背靠着灰色的水泥墙壁,未经打磨的墙面透过衬衣准确地啃噬着他的肩胛骨。面前是南瓜形状的圆形风扇,被不知哪里吹来的微不可察的风推动着缓缓旋转,周寻年计算着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他那表面磨损严重已不再闪闪发亮的金色怀表,过了片刻,时针谨慎地前进一格,他粗暴地把怀表合上,扔回口袋里。
周寻年已经盯着面前圆形的风扇单调无味意义不明的旋转看了足足7分钟了,饶是耐心如他也不禁有些浮躁起来,他正想抱怨几句,他抱怨对象懒洋洋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出来:“目标已经到你所在楼的楼下了。”
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周寻年转身向外探了探身子,尽管居民楼有些年份了,安全措施却是毫不含糊,他所背靠的围栏又宽又高,粗糙而又坚硬的上切面与他视线平齐,他努力跳跃了两下,只看见空荡荡的柏油马路边翠绿的树冠,以及围栏下方笔直指向天空的一条条尖锐的铁栅栏。
“看不到啊,你真确定就在我这栋楼下面?”周寻年撑在围栏上对着耳机声提问。
“哈,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好笑的提问,第一好笑的来自同一个人,这个人早上问我说你制作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但是你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况且你最近做的装备质量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我怀疑一下也是合理的嘛。”周寻年从围栏处步步后退,用手比划丈量着距离。
“不给出什么类似于百分百的回答不正说明了我的严谨倒是你的方法真的没问题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靠谱”耳机边的声音由散漫变的真挚,隐隐还带了些关心。
“哈,这应该是我今年听到过最好笑的提问”周寻年竟然真的笑了起来,但随后立即正色道,“没有什么方法是绝对可以达成目标的,这毕竟是千星演武啊,就凭我简单的推测与想法难道就能正因为有失败的风险所以我才让你做了这个东西,你也明白的吧。怎么说都是攸关性命的事,追求个百分百总是没有错的。”周寻年盯着前方沉默不语的灰色水泥围栏,想像着下面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耳机里传来一声叹息:“你说的对,但你既然觉得可能有问题却还是用了我的装备,我自然是不会辜负你的这份信任的,它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不会用上它就好了”
不会有问题就够了,周寻年在心里默默回答。
万事俱备。
周寻年深吸一口气,加速助跑,每一步都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最后一步高高跃起,他轻易而又自然地跳到了围栏上方,在围栏上轻轻一点,张开双臂,坠入晴空与人行道之间干净的虚无,风从他耳边喧嚣着吹过,就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像在飞翔一样。
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了。
秦赤冕心底闪过了无数疑问,为什么这个外星人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提前站在这里,为什么他的正上方真的有人就这么跳了下来,他此刻平静流出的泪水,是不是代表着悲伤?
身边的黑袍外星人只是仰头凝视着上方,淡紫色的泪水毫无间断地流淌,“哪怕是悲伤也流的太多了吧”秦赤冕暗暗感叹于外星人泪腺的发达,但令人头疼的是除了默默流泪,外星人再无动作,似乎没有要做点什么来救救坠楼者的意思。
就在秦赤冕闪念之间人已经从六楼掉到了五楼,再闪念几次可就要落到面前了。
以人类的身体素质而言,哪怕找到了正确的角度和方法,从这个高度落下来的人肯定还是接不住的。
但人无论如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