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砚书一路出了下人房,又七拐八转的,到了一间看似待客之用的小花厅。砚书让他在此稍作歇息,便出去张罗饭菜钱银了。
沈小山在厅中东瞅瞅西看看,凡觉得有趣的都拿上手摸摸,他啧啧嘴,一个劲儿地感叹,当大官儿的真是好。
不过,捣鼓一阵儿后,也没了太大新奇感。
他趴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脑中回忆着砚书带他的行走路线,既然有了回乡的盘缠,出了这葛府大门,也不必急着走了。
姓葛的如此不允他见到葛小钰,必是有事相瞒,难不成葛小钰出了什么事儿?
沈小山正想着,砚书却回来了,后面领着个人提着食盒入内摆菜。
“沈公子,请快些用吧。”
砚书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于他,鼓鼓的,正好是二十两银子。
沈小山眯着眼收了银子,望着桌上四五碟精致的小菜。
香,真他|娘的香。
他先吸吸鼻子,吞了几口口水,接着如饥火烧肠般的吃了起来。
此刻什么葛小钰之类的,统统都忘在了九霄天外。两者相比下,哪有他沈爷填饱肚子重要。
一边儿是拿了盘缠,吃的饮啖醉饱,一边儿是忐忑寂寥,眼瞪柳条儿。
葛府书房,葛寰歪歪扭扭地跪着。
端详着手中细软柔韧的小东西,稍稍用力,既想折又怕真给折断了。
“起来。”
一道声音响起,葛寰小手一慌,忙虚托着举好。
“起来。”葛廷之瞥他一眼,重复道。
“哦。”葛寰哆嗦着腿爬起来,突来的声音吓他一跳,哪有听清说了什么,他望望门口守着的林安,怎就没听见点儿声响。
“别瞅了,是我没让林安出声儿。”
葛寰听了,低下头。
“在想何事?”
“没--”葛寰开口,他能说在想折不折柳条儿吗?
“卷裤腿。”葛廷之接过葛寰手中柳条,淡淡的一句话,并无特别喜怒。
“……阿爹”
“卷好,转过去。”
“阿爹。”葛寰沮丧着脸,五官皱巴在一起。
“唤你阿爷也无用……快点。”
葛寰泄了气,慢腾腾认命的卷好裤腿,露出两节如莲藕般白嫩的小腿儿,转身。
咻地一声,葛寰小腿反射性一抬,缩缩脖子。
“还没打呢,你动什么。”
“哦……”葛寰崩溃,他爹每回都这样。
早知道遇到那‘沈小人’这么倒霉,能被他爹逮住,今儿一整日就都该待在钰阿姐那边,至少饿了还有吃的。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虽出了点意外,但依然从林总管那边打探到了沈小山的祖宗八代。
“站好。”
葛廷之话音一落,对着葛寰白嫩的小腿‘咻咻’两声便抽过去,左腿五记,右腿五记,双腿落下的红痕赫然醒目。
葛寰包着一汪眼泪,可怜巴巴的,天知道他是怎么忍着才没跳起来。
“府中|共有几处狗洞?”
葛寰转回来面向他爹,一时没明白他问的用意,抽泣一声,“我……孩儿不知。”
“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
葛寰心跳的慌慌的,突然抱向葛廷之,由于太小个头不高,只堪堪用小胳膊环住他的大腿,“阿爹,我错了……”
葛廷之心软了几分。
很奇妙,在葛寰抱着他的那一刻,软糯的小手温温的,好似也温热了他近来疲倦干涸的心,在这一刻,他忽然忘了自个儿身份,什么宦海朝堂,他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血浓于水,大概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