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弟妹,凡是有好吃的、穿的都先满足阿弟,家中姊妹弟兄只有他吃过,每回都能吃眯双眉双眼。所以,奴婢想着应该是好吃的,后来,自己被卖进府中有了月例,却也未买过。”
她们说着,自锦帛跟了葛钰以来,主仆二人首次因一串糖葫芦而谈起了过往。
在葛钰灼灼期盼的目光下,锦帛无措的吃了一串,待咽下最后一口,喉头齿间都泛起了酸甜,她眯眯眼,眸中扬起笑意。
她家小姐其实是个很心软、心善的人。
城郊,西山脚下。
沈柔坟前,葛钰跪坐在地,摆出祭点,拂拂墓碑上的杂尘,点燃冥钱一张张烧起来。
“阿娘。”
“你好吗?钰儿不孝,未能日日来看您。”
“他……爹他回来了,也认我了,他因心中愧疚对我很好,他常提起你们在淮安的日子,你知道他公务很忙的,所以今儿并未同来。”
“不过,”葛钰笑拿起一串糖葫芦,恍惚她娘还活在她眼前,“您瞧,这是爹单单给我做的,太久没尝过,我一高兴一贪嘴又吃酸了牙,您可不要叨叨我。记得,你说从前有人教你做过这个,这人是我爹对吗?我一直都有猜到……”
只不过从来未提,葛钰将末了的话咽进肚中,所以,不是苦,就是酸,总也做不好。
“您快尝尝吧,我拿了好多串来。”
涩,她双眼发涩。
仰头看看,盯着空无一物云淡淡的天,逼回那不受主人支配一个劲儿向外蹦的东西。
葛钰祭拜完,在锦帛的搀扶下离开。只余下满目未燃尽的冥纸末儿,升腾起缕缕青烟,随风飘散。
“老爷。”
葛廷之与林安从一旁林后出来,他们早在葛钰来之前,就到了。
他没说话,目光追随着葛钰那辆马车,直到眸中倒影愈来愈小,完全消失。
“老爷……”林安再次轻唤。
葛廷之回过头,“去,替我给阿柔上柱香。”
林安不敢多问,应一声儿,去了。
葛廷之此刻心乱如麻,与沈柔曾经的过往突如潮水般涌来,一团一团地侵蚀着他,他没脸见她,也没勇气站在她墓前。葛钰宽慰母亲的言语,像一支支千里外飞驰而至的利箭,支支刺透,噬骨穿心。
他并未善待他们的女儿,他打了她,打得好狠。若是阿柔见到,或许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葛廷之从未想到过,他的女儿会拿着糖葫芦来祭拜她母亲。她说的没错,他曾经确实会做,也教过阿柔,那是他被逼无路时讨生活的手艺。
可他忘了,多少水,下几分糖,糖该熬到几分……
在易安,在庙堂,这些曾是他害怕别人知晓锁在心底的秘密,那时初入仕途,周围同僚大多是权贵世家子弟,他一介乞儿出身的寒门,与其交往如何能没有自卑。
如今,再无须藏着掖着时,却真忘了。
锦帛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炉中火苗,时而摇曳时而升腾,炉上放着一个瓦陶色药罐,药汁儿在里面咕噜咕噜的鼓着泡,药香弥漫小院,萦绕人鼻尖。
葛钰翻着一卷书忘乎所以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耷的厉害,困,轻轻往后一仰靠卧在椅中,浅浅地睡了。
书卷掉落在地。
穿堂而过的徐风,仅着喜好,时不时翻上几页。
夕阳无限好,正当近黄昏。
余晖洒落天际,洒落在小院中,映出一地斑驳的竹影,它们爬着,顺着一阶阶青石爬进屋中,爬上葛钰膝上的薄毯,显的温煦极了。
她醒过来,睁开双眸。
桌上放着一碗浓稠的药汁,黑漆漆的,葛钰端起,心一横一口饮尽。熟悉的苦麻味在舌尖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