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备妥,就等着时间流逝,夜幕降下。
咕噜咕噜,车轮声响,一辆青篷双辕马车不起眼得在易安城街道中行驶着,两边街沿商铺林立,人群错杂涌动。
大宁都城,天子脚下,向来是如此。
“小姐,您这样……会不会……”锦帛瞧着葛钰穿着,一路上欲言又止。
葛钰一身素白粗麻孝衣,头上簪着白花,一根二寸宽的白色孝布从额上穿入发间,系结,长度垂到腰部。
“没事。”
娘的头七未过,难道那人还要挑剔她披麻戴孝不成。
葛钰动动有些僵的脖子,也不管锦帛怎么想,她撩开马车帘子,将视线瞧向街道上。
虽说来京都易安城也有三年多,但她能出别院门的机会屈指可数,在她眼中,街道林立的商铺、嘈杂的人声是那样的陌生。看着近在咫尺,感觉却仿佛隔了南北千里之远。
她的记忆,全是关于淮安的。
淮安的人,淮安的山水,淮安的小镇。一切都如同昨日般,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也不知祖父的身子骨如何,在她与娘离开后是否过得好?若是知晓娘就这么去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挺不挺得住。
小山跟阿春成亲了没有?他俩打小就要好的。
脑中一幕幕地闪过,葛钰眼一红,差点被泪迷了眼。她不动神色地敛好情绪,才发现马车竟慢慢地停了。
“怎么回事?”
锦帛摇头不知,忙撩起车帘。
“钰小姐,有难民闹事,我们得等等了。”帘外赶车小厮转过头来道。
只见有八|九个衣衫褴褛像乞丐般打扮的人,蓬乱的头发,脏污的脸,其中有两个女人一个孩子,男人们将女人护在身后,与围着驱赶他们的青羽卫对峙着。
街道两沿站着一些围观的百姓,也有同样被堵着暂不得通行的车马。
围观的人中有事不关己纯看热闹的,也有指指点点笑那群乞丐模样自不量力的,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定律,笑骂他们连这都不懂。
但若非被逼无路,民又怎会与官斗。
葛钰捏紧手,盯着外面。只见有两个青羽卫突然绕到那群男人身后,想从女人孩子下手,胁迫这群人。
两个女人吓得往后退缩,哆嗦地将孩子往后藏,那孩子瞪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脸色白得像一张随时能被凉风吹落的纸。
“呜……”孩子吓得哭起来。
妇孺的力量哪里能与巡守京都一身肃色的青羽卫相比,毫不费力的制住两个女人,去抓那孩子。小孩惊骇跌倒,又翻身爬起来向旁边跑,眼看就要被抓住,葛钰急得眉头一皱,想也没想利落地跳下马车,一瞬冲过去抱住那孩子。
待回过神,一把冰凉锋利泛着幽光的刀已放在了她脖颈之间。
“小姐!”锦帛的惊呼声她没有听到,葛钰搂紧怀中打颤的孩子,眼睛发红的对上握刀的青羽卫,她没什么可怕的,这易安城中再没有任何一个能让她牵挂的人。
她忘不掉,是她在权势下的懦弱,失去了母亲。
身白,脸白,从头至脚一身煞白的葛钰,红着眼,一动不动地瞪视着青羽卫,像是一尊从炼狱深渊爬上来的煞鬼。
那青羽卫被盯地心虚,将刀移开两分,也不敢动作。易安是京都,天子脚下,从来不缺达官贵人,他瞧这女子毫不畏惧,一身孝衣,又带着婢女,想着前两日素来以好管闲事闻名的永伯侯府老妇人过世,大办丧礼,莫非这位是他家府上的?
想及此,那青羽卫更是不敢无礼,永伯侯乃开国功臣聂英之后,爵位世袭罔替。他眉头一跳,放下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姑娘见谅,还请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