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也要找到你自己的户口本啊,就算丢了,也要想起自己的户口所在地,办挂失补办啊。”
程禹蘅静默地想了想,“转到国外可以吗?”
阿姨张大了口,半响没合上,低下头,假装忙碌:“其实不转也可以。法律没有要求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必须同在一个户口本上。”
后来才知道,程禹蘅很小的时候就出国读书了,对很多中国名词一窍不通,就像“户口本”、“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对他而言都是高级词汇。阿姨理所当然地问,没料到他全是打蒙回答的。不知内情的阿姨,说不定早把程禹蘅当傻子看。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乱搅一通,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日暮黄昏。虽然疲惫,但是一进门就看到他准备的女款拖鞋,高兴之余,还很感动。虽然后来变成了很深的纠结,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会不会是他老婆穿过的,不过,我仍旧当宝贝一直穿到现在。
我轻轻将拖鞋放进鞋柜里,提起行李,又环顾了一周。忽然明白了,柠檬茶给我的微妙感觉,以及我之所以对这个家怀有独特依恋,都是因为它们记载了我的新生。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年的转变,也忘不了程禹蘅施予我的恩情。
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如惊雷打碎惯有的宁静。这个电话平常不用,因为知道号码的人只有我和程禹蘅,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内线,只当遇到紧急情况才会使用。
刹那间,我脑袋一片空白。原本准备发出去的弦,被强行拉回。如果是廖小雨,铁定不接,甩掉钥匙,踏出这个门,然后发短信说“老娘不稀罕你了”,并永远拉黑。
但是,我不是廖小雨。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打招呼,温柔地问我:“一起吃晚饭吗?”
廖小雨早有预料,提前给我打了强心针:“丫的你知道什么是渣男吗?”
我脑海里有好几种特别渣的画面,但是廖小雨往往有更独特的见解:“拒绝了你,还找机会见你,见了你,表现得好像压根儿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包袱地逃避责任!”
如果廖小雨的观点成立,那么现在坐在我眼前的程禹蘅是渣男无误。虽然经过十几天的痛哭流涕,伤早已麻痹,但是坐在他面前的我即便喝水,也流泪。
在宽阔的中餐厅大堂里,坐在正对舞台的中间位置,被嘴里的暖水呛得泪流满面。这股劲儿勾起了连片的伤,多年以来的孤苦,五年以来饱受的落寞,不堪回首的等待时光,以及近三周以来不闻不问的委屈,还有未来如果没有程禹衡的设想,无一不让我感到痛心。
两人甚至还没开始好好讲话,程禹蘅捧着餐牌,措手不及。他拿出手帕,递给我,我低着头,避开他的示好。心想,既然关系已到这厮田地了,再多的包容与温柔都也不过徒增伤口的深度。往后回忆起来,又多了一重难以释怀的遗憾。
普通人对哭泣大多的理解是,这个人伤心过度、埋怨过深、悔恨不已……给哭泣的人定位动机,但心理医生却不单纯由此出发。他们认为哭泣是一种基于心理机能的情绪发泄途径,有严重的心理伤痕却不懂得用哭泣等方式发泄反倒是一种病。于是哭泣的年轻女人,在普通人眼里是值得同情的,但在心理医生的专业概念里却是无需大惊小怪的。
诺大的餐厅里,就我一个人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
事后廖小雨问我:“哭得到底有多难看?”
我淡淡地说:“餐厅经理把警察招进来了。”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一表人才的程禹蘅,被餐厅经理认为是负心汉,而狼狈不堪的我被认为是危险人物。他偷偷致电给附近的派出所,也许还动用了一些交情,两名公安五分钟以内来到案发现场。餐厅经理带公安过来了解情况,程禹衡那时候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