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春风, 碧纱浮绕。
今日筵席设在紫宸殿。殿宇布置格外奢华,以釉彩描出浅淡金色各样图绘,晚间烛火将四下里照得极是柔和, 明月光辉如一缕缕轻烟飘入内,清亮的琉璃瓦鳞次栉比,气势恢宏。
丞相姗姗来迟,不过自他踏入殿内, 就备受瞩目,安阳一旁坐着, 他是百官之首,座位离御阶最近,文博侯的位置仅次于他,距离很近。
他止步于此, 淡笑道:“小公子今日格外俊朗,神似安公主,若不是本官知晓前因, 只怕定会将你当作安公主,”
丞相位高权重,安阳为显敬意, 在他止步时, 就忙起身,身前阴影似彤云压境。听了这番不阴不阳的话, 周遭气氛顿觉诡秘, 她并不觉得为他气势所迫, 反笑道:“相爷日夜为大周操劳,鞠躬尽瘁,眼力大不如前了,陛下知晓后,定会嘉奖您的。”
“阿年,休得胡言。”文博侯步近,冷冷斥责一声,不过眼神温润,也不像训子,朝着丞相行礼,又歉疚道:“幼子说话失了分寸,望丞相见谅。”
瀛绰被讽,欲反驳,又闻上官彧口中幼子之言,生生将喉间话语咽下,他是丞相,与一个孩子计较,有失风度。
他不免大方道:“小公子说话快人快语,不过方才气度灼然,易让人心生误解。”
上官彧微微踏前一步,神色不悦,言道:“幼子行事无度,与安公主更无相似之处,相爷一再将二人对比,是为何意?”
丞相已不想争辩,孰料一向温和有礼的文博侯,却不愿就此罢了。
气氛凝滞,旁人不敢插话,毕竟两人都身居要位。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大统领苏合布防后,趋步入内,闻见剑拔弩张的局面,微微勾了唇角,讲和道:“侯爷护子,未免太过了些,丞相之语,也是实言。我们都看得明白,阿年与安公主殿下并非同一人。”
一语双关,两不偏帮,众人对大统领行事,不禁赞扬。
然而安阳却不怎么高兴,目光落在苏合身上,后面微微蹙眉,无奈道:“陛下就快来了,您安静些。”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落入瀛绰耳中,他转身落座,微微扫过众人,其间都有衣袍靓丽的世家公子,琼州世子亦在内,不过神色也不大好,脸上疤痕淡了些许,想来在凌州城遇到神医了。
苏合的到来,让气氛活跃,安阳在一旁看着侯爷,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您是故意生气的?”
文博侯侧眸看她一眼,问道:“你方才那番话也是故意激怒他的?”
“嗯,一劳永逸罢了,他应该与我熟知,不如此番闹大了,他吃亏不说,也让众人不再试图打探这些。”
她心中早存了念头,不可任性而为,但她不是软柿子,岂能让人拿捏。瀛绰此人阴险,明是纯臣,但看他此番行径,便知他有了自己结党之嫌。
朝臣结党,也是常事,本与她无关,但她的身份颇为尴尬,不能让人指点,这样更生杂事,不如今晚将他彻底激怒,他日他再针自己,今夜之事也会让世人怀疑,他是否是携私报复。
那么,他说的话,便会失了一半成效。
至于侯爷与丞相之间,听上官衍提过,瀛绰并不认同侯爷往日里的做法,二人时常政见不和。侯爷今晚生怒,也不会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
不多时,女帝来了,殿内笙歌踏舞,觥筹交错,仿若方才的事件便没有影响他们。
但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安阳,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时不时地扫视一周,窥探的目光便会消逝。
她记得上次是公仪北舞剑胜出,这次好似换了名堂,不少俊秀小郎君出列,搭弓射箭,都心照不宣地想拔得头筹。
一侧的丞相眯着双眸,举起酒盏,饶有兴致地观看这出好戏。
安阳听着那些人热闹喝彩,侧身望着奕清欢,二人距离相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