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第一把火不会直接烧到他的头上吧。
“工人加班,你不用加班?”好犀利的问题。
厂长赔笑道:“我当然加班。刚刚只是去视察各车间的工作情况了。”
“哦?”齐远瞟了周全一眼。周全脸色煞白,不停地给厂长递眼色。
齐远也不点破,只问:“以前出过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故吗?”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次是个意外。”扮猪吃老虎的任精像吃了□□。
“哦?”齐远意味不明地拉长了音调,在任精的心里画下一根长长的抛物线,时上时下。
“所以,是我上任才出了事?”这句话的后果可大可小。
“不是不是。”厂长忙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是最好的解释。灵机一动,说这句话肯定错不了。“齐总,回头我一定将责任一追到底。”
“哼哼。”齐远冷笑。“确实要一追到底。先带我去车间看看。”
“这是第一车间。”厂长谨慎地陪同在齐远身边,每说一句话之前都得放在舌尖上掂量两圈才放出来。
这个新上任的老板,似乎不像某人说得那么简单啊!连他这个两面三刀的老江湖都没办法一眼看个究竟。
“第一车间有一百五十个制衣工。”
齐远从外面往里面望去,白色的车间,白色的缝纫机,蓝色的工服。整齐划一,没有一点杂色。
“百齐制衣厂一共有六个制衣间,约八百名制衣工。三百名制版工,三百名裁剪工,和两百名检查针脚和线头的工人。”
“你在背工厂史吗?你觉得作为百齐老板,我会不知道这些?”
任精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不知道是自己不招人待见,还是小老板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说话含沙射影带刺的人。他还怎样去迎合讨好呢?
他朝周全挤眉弄眼,示意让他作为第一主力陪在齐远身边。
“今天总公司派过来的两人员工呢?”齐远就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一个走了,一个留下。”
“留下?留下来干什么?”
“她好像对做衣服特别感兴趣,现在正在第六车间。”
第六车间?原来在第六车间啊。
齐远特意望了一眼车间门上的挂牌,第四车间。
任精郁闷地跟在齐远和周全的后面。他现在好像是多余的。怎么小老板跟周全说话的时候挺亲和的。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虽然他也是有靠山的。但明目张胆的撕破脸,他还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聪明人都知道必须给自己留后路。
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的前途堪忧啊。他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不,他不能灰心,他必须将自己最强的本事充分发挥出来,一定要将最华丽最滋养的话拍到那屁股上。
想着想着,任精又挤到齐远和周全的中间。
“齐总,这里是第六车间,也是最后一间制衣车间。”他谄媚地说。
“有门牌。”齐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间里面的工人。
最前排的云无忧沉迷地投入在衣料从针尖行过,给她带来的兴奋感里。她乐此不疲地做好一件件衣服。
“以后,你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必须是我做的!”谁在笑着说话?
“啊——”针头划过云无忧的指尖。
窗外的齐远猛地握紧拳头,胸口窒息,紧皱到一起。以心脏在中轴,沉闷的感觉慢慢外扩,就像谁往宁静的水面丢了一颗石子。
水面的涟漪层层晕开,最后归于最初的宁静。
还好只是划破,没见血流出来。云无忧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缠住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