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而不是你自己为了逃避承担错误的后果而臆想的?毕竟……”
juicy停顿下来,偏头看向穿着平底鞋就和她一样高的云无忧。
云无忧也好奇地看向她,毕竟……毕竟什么?
“毕竟,你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叮!
电梯门开了,juicy当先走出。大厅的穿堂风吹起她被拉得直到死板的长发,她风情万种地抬手摸了摸颊边的发丝。黑面红底的高跟鞋自信地踩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
她的右手臂上挂着prada的手包,尽管那只是一只她费尽心思弄到的老鼠货(卖货的人说的)。
但谁在乎呢?至少她照镜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花枝招展,金银傍身的富家小姐。
门口的保安们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juicy虽然不屑一顾,但心里对这样的待遇却是窃喜和享受的。
云无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但在生气至少她应该先走出电梯。
谁能告诉她,消极和极度不自信的人该怎样发脾气?
他们往往只会对自己发脾气,将所有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和嘲讽都揽到自己身上。
因为——他们不完美。
他们和别人相比差太多。他们活该成为他人攻击和取乐的对象。
云无忧今天穿着薄荷绿的棉麻长裙,白色的乐福鞋。她走路的时候通常都低着头,再加上那副比窗户还宽大的镜框。从来没有人清楚地见过云无忧的真实面貌。
她——只是一粒漂浮在空气中毫不起眼的微尘。不,或许,她是被其他微尘淹没了的,没有毫不起眼,是根本消失了的微尘。
站在工厂门口,juicy懊恼不已。还没进去,她似乎就能闻到缝纫机的机油味道。
她怎么能到这里来呢?她看看自己的手,新做的水钻指甲。她从包里拿出口罩和墨镜带上,还用精致的蕾丝手套将自己的手全副武装。
“进去吧!”juicy说。
“哦。”坐在出租车上,两人一路沉默。juicy现在先开口,这施恩般的先开口,代表她们矛盾的终结。因为云无忧没有终结的权利,尽管她才是受害者。
两人来到车间厂长的办公室核对数据。
“这是明天出口的这批服装的清单。”juicy优雅地摘下手套,从工厂主任手里拿过清单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云无忧似透明人,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她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她走到juicy的身后,也看向清单。
就在juicy正准备翻页的时候,云无忧突然喊道:“等一下。这一页的数据错了。总数少了两千件。”
juicy皱眉,主任表情一僵。这批货是出口到迪拜的成衣,总共两万件。
数据单上登记的是每日完成成衣数量,最后在底下加出总和。一列数据下来起码有二十几个数字,云无忧居然一眼就看出差两千件?
“怎么可能?”主任周全连忙将清单拿过来仔细查看,语调干涩。“这么多人看过,居然还会错。明天出货,今天晚上就要装好箱。这两千件漏洞怎么来得及补?”
“当务之急,只能让所有工人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部为这批漏网之鱼赶工。”juicy说。
“这哪能说停就停。每一批货我们都是预估了时间,安排了计划的。而且从制版车间到剪裁车间再到制衣车间和查验部门,直到最后的装箱。哪怕只是一件衣服也需要复杂完整的流程。更何况是两千件!还不知道厂子里还有没有这批衣服的衣料!”车间主任着急地将这次的差错直接打电话告诉了厂长,厂长觉得两千件确实兹事体大,不得不上报给公司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