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好些吧?”
烦人精终于来了,她放下雨伞,走到他病床前。赤邪洪虽然装着不看她,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他竟然隐隐盼着云梦瑶的到来。所以说,人不能太过于孤单。一旦孤独寂寞冷了,谁都可能成为取暖的工具。
“你又怎么了?”赤邪洪抬起头,发觉云梦瑶双眼通红,神情落寞,这可不是她一惯作风。
云梦瑶摇头,甩着头发,想挤出笑容,不料却挤出一脸泪水。
如果是美真,或许一只蚂蚁死了能让她哭半天。可是,能让云梦瑶哭鼻子的事,绝对是大事。
赤邪洪放下手机,身子向上坐了坐,正色:“快说!”
呜呜呜……,云梦瑶率性放开喉咙大哭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嚎什么?这是医院,禁止喧哗,”赤邪洪最见不得女孩哭鼻子,因为一哭,他会心软心烦。
“赤邪洪…… ”云梦瑶猛得一扑,头撞在他怀里,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他。
“你干嘛,不要趁机吃我豆腐,快放开我!”云梦瑶的眼泪和身上的清香让他心烦意乱。他下劲掰她的双手。
“菲娜姐……菲娜姐……她出事了……”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说清楚些。”他的手顿住,一股冰冷袭来。
云梦瑶意识到自己人偎在他怀中,渐渐停止哭泣,身子坐得离远一点。
“到底怎么了?菲娜姐出什么事了?她在哪儿?”赤邪洪眼睛冒出火,他把梦瑶的脸板着面对他。他早应该想到,从小到大,菲娜答应他的事从不食言。虽然她说顺便,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她昨晚是要来看自己的。而且刚刚,爸爸的神色,他应该想到不妙。
“叔叔不让告诉你,说你们从小感情好……。”她哼哼唧唧说。
“姐……究竟怎么了?”赤邪洪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她……昨晚出了车祸。”云梦瑶低下头,不敢看赤邪洪涨红的脸。
“人呢?没事吧,”赤邪洪浑身颤抖。
“人……载山崖下……,”云梦瑶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穿透他的身体看向某个遥远的未知。
“她在这家医院吗!在哪间病房,快告诉我,我去看她。”赤邪洪胆战心惊,浑身像被抽干一般。他挣扎着要下病床。
云梦瑶按住他,轻轻摇头,说了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的话。
“菲娜姐,当场就死了!”
当赤邪洪再次醒来,他吐了鲜血的被子已经换成一条崭新的。
听到他悲伤过度旧伤复发,吐血昏倒的消息时,大家全来了。满满一病房的人,爸爸、浩然、梦瑶,美真,全是关心他,他关心的人。却永远不会有他最爱的菲娜姐。
赤邪洪三岁时,那个梳着麻花辫,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菲娜,他常常叫妈妈。
他没有妈妈,爸爸从没告诉自己妈妈的去向。他对妈妈的印象停留在那条白金项链上,当然,那也是他成年后的事。对于一个三岁孩子来说,这个世上,天天不见人影的爸爸也不如菲娜姐亲近。只要不上学,菲娜去哪儿,他会跟哪儿。大家笑说他是小尾巴。两家住邻居,菲娜跟着舅舅刘恒读书,她人漂亮又聪明,年长十岁的菲娜几乎等同于别的孩子口中的妈妈。他几乎是由菲娜带大的,因为,爸爸一走好多天。六岁时,他开启别的孩子没有的一面,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奇怪东西。多少次他因恐怖吓到痛哭流涕,菲娜总会第一个冲来拥抱他安慰他。
她竟然……,赤邪洪闭上眼睛,一袭红裙的菲娜活色生香站在面前。再度睁开眼,他搜寻着,没有,菲娜姐并不在。
直到大家离开,他依旧保持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