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薛家本自尊荣,等长女入宫,又诞下皇六子,更是荣宠至极,这一得势明里暗里也不知多少人盯着你,也不知会得罪了多少人,舒坦日子过久了,到今天真是不知在哪着了道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弹劾她爹的奏章从冬里到今就没有停过,更兼薛启明在任上监守自盗,亏空了数十万两白银,好在现在还压的住,可又不能声张还得偷偷的补回去,这可就难了,若能尽快补回去还好,若被人看出了苗头,添油加醋的追究起来,薛家的路就怕是更难走了。
你得势别人便抬举你高看你,你失势他人自然就避之不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有情饮水饱,岂不是笑话。
眼前,薛卿月望着扭作一团的两个女人,不禁冷笑了一声,如今薛家失了势,连两个半路上道的妾都骚动了起来。
呵,两个被颜嫂子半路捡来的丫头,当初感激涕零地说是夫人有再生之恩,到后面费尽心机爬了床,便摇起尾巴来穿金戴银的,和薛启明日日说恩道情,怎么到如今就一刻也按耐不住,火急火燎地哭喊着要走呢?
薛卿月心中冷然,方才她前脚刚踏在门槛上,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原来就是从这里面传来,是大哥启明平日里最受宠的两个妾媚人和熙儿又折腾起来了,自父亲从朝堂上回来,不二日,大哥便挨了一餐毒打,到如今还躺在床上,到如今薛家上上下下像是蒙了一层霜似的,外面更是传的风言风语,这后院也不逞多让慢慢骚动起来了,不过也算是不出她所料。
银屏见她薛卿月示意,忙厉声喝道:“李妈妈,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好看吗,你们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就由着她们这么不尊重还不快把她们拉开!”
婆子们看着二人争闹,内心本自正在嬉笑,见银屏来了就慌了一半,待及发话,也顾不上手中的力道浅重,赶忙将纠缠在一起的几个白膀子扯开。
熙儿和媚人两人发散钗乱,红着眼,衣衫半散,白白的膀子也露在外头,虽被拉开,却正在气头上本犹欲再争闹,但回过神来见是薛卿月来了,这气焰就短了一半。
只见薛卿月笑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提脚便往上房去了,婆子们只听得一句:“吩咐下去,去备马,我看完大哥就去请颜嫂子回来。”
车轮滚滚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银屏掀起一角帘子往外望了望,伸手出去,在一旁憩的薛卿月忽觉一股凉意拍在脸上,她半睁着眼问:“银屏到了是吗?”
“姑娘,”银屏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到是到了,只是外面突然下起来雨了”银屏转过身摊开手,上面是已经化开的水珠染湿了她手心。
“这才一会,好好的天怎么就下起雨来了。”薛卿月皱眉,“罢了,几步的路,一会子的事,我们快去快回就是了,银屏你包好东西,莫要弄湿了。”
银屏点头,替薛卿月戴好帷帽,又整理了一番,便扶着她下了车。
薛卿月抬起头,眼前是个高高的匾额,上面是铁画银钩明晃晃的两个刺金大字——月阁。
京城有名的地方很多,可最富贵的除了皇宫,便是这朱雀街,而月阁更是独占了最好的一段位置,朱墙碧瓦富丽堂皇的坐落在此。
入室是一股暖风夹着淡淡的芳香向她们袭来,室内是雕梁画栋,楼上楼下是娇声笑语的姐神采飞扬的公子,和来来往往满脸带笑忙碌的掌柜和伙计,珠钗翠环华服锦衣乱人眼目。
“姐,我替你擦擦。”
“不必了,几滴水珠儿不妨事的。”薛卿月侧身,径直往楼上前面去了,银屏没有多言掂了掂东西紧跟在后。
那是颜嫂子
往楼上走来的人不是别人,高挑的个儿,容长的脸,乌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