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孩子脾气都这么暴躁吗？邢易被狠狠瞪了一眼，心有余悸地想，难道她说错话了？不应该吧，面前这姑娘一张娃娃脸，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她今年都二十六了，叫一句“小妹妹”挺正常的啊。

    她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前头突然传来一句“钟钟”，然后货架拐角处就走过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看见两人对峙一样的场景就愣住了，她走到那女孩儿身边，冲着邢易很客气地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我就想问一下酒类专区在哪里。”邢易回过神来，赶紧说了一句，她暗中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然后从眉眼中察觉到些微的相似之处，便猜测她们应该是一对母女。

    女人伸手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你往那边走走就能看见了。”

    “长了眼睛也不会用，指也是白指。”还没等邢易开口说什么，那女孩儿就阴阳怪气地呛了一句，原本杏核一样的眼睛都快要斜成柳叶，一刀刀地往邢易身上飞。

    “钟钟。”女人告诫似的低声说了一句，转而又对邢易抱歉地笑了笑。

    邢易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得很，匆匆说了一声：“麻烦了。”而后便转身朝着女人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走了之后，秦钟——被误叫做“小妹妹”的那一位——不耐烦地把蜜饯罐子摔进了推车里，“啧”了一声道：“谁他妈是小妹妹，自己长得跟个馒头似的。”

    秦太太纵容地笑了笑，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永远乐于宠着自己的女儿：“好了钟钟，这不是说明你看起来年轻嘛，等到了妈妈这个年纪，求还求不到别人夸这么一句。”

    话虽这样说，秦太太脸上却一片光滑，少有皱纹，看得出是富贵堆出来的年轻皮肉。秦钟没理会母亲刻意亲近的话语，推着车就走了，她从小到大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半年，与其说她是被万千宠爱的大小姐，还不如说她是那栋大别墅里头伴生的屋灵，除了不苟言笑的佣人和管家，从小连个同龄人都见不着，她又是个天生早慧的，这么多年下来，硬生生让自己长成了一棵歪七八扭的树，看在旁人眼里，既不成材，脾气也不如何好。

    “钟钟，你等等妈妈。”秦夫人眼神不过是暗了一瞬，很快又调整过来，脸上全是慈爱的笑意，她和丈夫知道从小忽视了女儿，现在都是抱着尽量弥补的态度在面对她。

    “我看冰箱里塞得还挺满，怎么又要来超市？”

    她不把自家女儿的那点写作事业当作什么成就，在她眼里这不过是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别的暂且不提，光是照顾自己这一项，秦钟就远远不及格，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宁安见见女儿，那栋小公寓里头每次也收拾得颇为干净，只是干净得透着股接受检查一样的敷衍，打开冰箱更是只能看见速冻食品和酒水饮料，足以见得秦钟平时是如何过日子的。

    然而这次也不知是戏做了全套，还是她终于不试图用外卖的香精和地沟油把自己毒死，那冰箱里竟然塞了满满当当的新鲜食物，看得秦夫人忍不住心生疑窦，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秦钟虽然不亲近母亲，但心里也并不提防，只是一想到冰箱里那堆菜是周舟带来的，她就觉得别扭，随便扯了一句遮掩过去：“那些不够”

    说着，又从货架上扫下几袋子膨化食品，一副恨不得把手推车堆得漫出来的架势。

    秦夫人本来也不指望秦钟能坦白些什么，只是她躲闪的态度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想，难不成是谈恋爱了？

    青天白日的，周舟凭空打了个大喷嚏，幸好今天是工作日，咖啡馆里除了那个站在柜台后边昏昏欲睡的店员，就只有她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不过说是闲人也不太对，她手机里还有一份刚被传过来的稿子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