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魏丰抱下步辇,兰晴正要开口,兰雪先行制止了她:“先进去,别在这说话”
魏丰把白歆放进轮椅推进寝殿,看着兰晴将门窗都关严,兰雪这才蹲在白歆轮椅旁,焦虑紧张地看着白歆
白歆先前已经同他们三个说过自己每月病发之事,倚着椅背的身体虚软无力却没歪斜,白歆缓缓砖头,见原是兰雪扶住了他,她的手搁在他右臂假肢上,故白歆一点感觉都没有。
“主子,宣太医来吧”兰晴的声音十分不安
白歆摇头,“谁都不许、擅自去找太医”
说罢,他努力喘了几口气,意识尚且清醒然而身体却无力支撑,坐在轮椅上拧起了眉,魏丰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兰晴兰雪为他宽衣,脱去义肢,他昏沉地躺着,感觉到木腿木手与身体分离,一双手在轻柔小心地解开缠在他残肢上的布,又听见帕子被拧出水的声音,随即,颈间一阵湿暖。
腿部残肢传来一阵刺痛,与其说忍耐疼痛,倒不如说现下他根本无力顾及。
待被子盖实,擦过脸颈,腿上也换了药,白歆才用尽仅余的些许气力,半睁着眼睛开口:“切勿慌神声张,今夜…就和往常一样……”
眼看着皇长子虚弱不堪得很,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放心…这样十年了,不会有事……”白歆尽力睁开眼睛看向他们,勉强勾起嘴角,“有什么闪失,我担着”
“不敢、不敢!”身为下人怎能让皇子担责,听得这话,魏丰第一个说道:“主子,小的赶紧出去守着”
看着魏丰走出去,兰晴兰雪仍不放心地站在床边,白歆缓缓呼出一口气,隐在被子底下的左臂动了动,“你俩……也退下吧……我、没事……”
“主子”兰晴轻声开口,生怕稍大些的声音白歆都承受不住。看他才擦拭过的颈间鬓角又冒了一层薄薄的虚汗,赶紧又拧了一把帕子
“我这样、习惯了……安静睡一觉,天亮、就好了”
“可……”
兰晴不放心,兰雪却按住她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兰晴咬紧嘴唇,不放心地与兰雪一同退下
听着四下寂静,白歆的眼睛这才阖上,回宫后能得兰晴兰雪如此尽心,他没有预料到。他很认同这两个小姑娘,可却无奈于她们时而的小题大做与过度紧张。但,谁教自己身体如此残缺不济呢。
宽敞沉静的寝宫内,白歆瘫软在床上,很清楚不久之后自己便将昏迷过去,他浅浅地呼吸,趁尚存些许意识回忆今晚所见。宴会开始前,白歆才从偏门入大殿便一眼瞧见了他,因无论身处何处,林之漠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他身着绣以虎豹的武官官服,冠顶玉带镶边,中嵌青蓝宝石。紫衫官服中的林之漠高大魁梧器宇不凡,狭长星目上剑眉豪气张扬。
言剑眉者,有不畏惧鬼之能,鬼见怕。思绪至此,白歆暗自想笑,当年的林之漠的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说敢做,任何事情都跃跃欲试。那时从早到晚磨他讲说兵法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武略过人血性勇武的有为将领。林之漠闯进白老铁铺之前,白歆已经八年没有那样近地看他。离开血月堂的第一年,他还坐在马车里,在林之漠不易察觉的角落里远远地看他,后来林之漠入伍帝军,这样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在外的这八年,他时常想起在那里休养的两年时光。重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躺在竹院小屋的那张床上,绝望求死和仇恨怨怒如两只妖魔般啃噬撕扯他的内心,直到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走进他本已崩塌的世界。他把秘密讲与他听,行宫那场无人来救的大火,无法回宫一路遭人追杀,双臂断于刀下,亲眼看着妹妹较小的身躯被利刃刺穿,所有的这一切,他都说给林之漠听。少年红着眼睛拍胸脯保证帮他报仇,他挥舞着手中长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