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不冷了吧,现在想睡吗?”
“嗯”
林之漠扶着白歆躺下,见林之漠掀开自己的被子,白歆弯着残臂缩在胸前,才刚与他对视一眼便躲闪了目光,林之漠见状,沉声轻笑,钻进被窝揽过他的脑袋对着额头亲了亲,道:“睡吧,今晚不动你”
探头看了一会儿日暮降临的陌生街市,他关了客栈的窗,转身看向屋内,小姑娘坐在床边低头绞着手,绣花鞋的鞋头沾着些许泥土。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孩子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累了?饿了?”对她,他总有用不完的温柔与耐心
“哥哥,怡龄、怡龄想父皇、想回宫……”
听得女孩稚气的话语,他恍然站起,却只见眼前刀光剑影,哭喊声从身后传来:“哥哥!哥哥救我……”
“怡龄!怡龄!”
白歆猛然睁眼
“怡……”屋内桌上燃蜡的微弱火光让他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展动双肩,白歆看着从被中探出的只有一只残臂,盯紧了这唯一一截上肢,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只是个梦啊,可他即便醒了也庆幸不起来,意识清醒,思绪却被梦魇如鬼怪般拉扯啃噬,回忆像是碎落在地的瓷盘,眼前尽是支离破碎,它们一片片都锋利得能刺得人鲜血直流。
这个梦已经许久没再出现,为何偏偏挑了今日又来啃噬他脆弱疲乏的神经。
林之漠也醒了,怀里的人明明入睡前还暖暖的,怎么夜里又冰凉了起来,他问:“白歆?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哭了”
背对着林之漠,白歆的声音毫无破绽,若不是他伸手去摸白歆的脸颊,绝对不会相信他竟已泪流满面。他扳过白歆的身体,解开自己的衣襟将他搂进怀里,林之漠的体温例来较高于常人,白歆低温的身体贴上他的肉体更觉寒凉。
擦干他的满脸泪水,林之漠以最轻柔的语气问:“可是做梦触到什么你伤心事了?”
白歆摇头,不说话,淡漠的面容让人不知道悲伤被他藏到了哪去,可眼泪却像不受他控制似的夺眶而出
林之漠正欲抚摸他的额头,白歆却别过头用残臂蹭掉眼泪
“我知道,你绝不是会轻易掉泪的人,一定是难受得狠了”
怀里的人抿紧了嘴唇不肯做声,林之漠只得自己去猜:“心儿的事让你太自责了?做的噩梦?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
白歆一再摇头,林之漠顿了顿,只得继续猜测白歆到底怎么了,正沉吟着,怀中传来白歆压抑艰涩的声音,“心儿像我妹妹”
“妹妹……?”林之漠蓦地愣住,他从不知道白老还有个女儿。忽然他周身一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
“是我没保护好她,她、她已经不在了……”像是绷得不能再紧的琴弦张力无存骤然断裂,耳畔传来强忍的呜咽声,每一次胸脯起伏白歆都在克制,可每一次他都难以压制喉咙深处传来的沉重与悲哀,林之漠亲耳听着那小声呜咽变为苦涩啜泣,他想噤声,却化作愈演愈烈的抽噎。白歆把脸埋在林之漠胸前,现下单衣已是一片湿凉。
为什么白歆会在野外带一个陌生女孩回家,为什么会深夜照顾重病的她,为什么她被掳走后他会那么焦急地要一同去寻,为什么她的死让白歆在大雨里悲痛欲绝。所有的不解都有了原因,可他知道得太晚了。他的妹妹遇到了什么劫难林之漠不得而知,让他想起自己妹妹的心儿再次遇难,自责与悲痛砸在白歆残缺的身躯与受伤的灵魂上,此刻的白歆不再是那个如傲寒的清冷之人,他只是个有七情六欲会痛会哭的普通人。
白歆的哭声入耳在林之漠脑中伸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寂静漆黑的雨夜,怀里也曾有这样一个人,他抽动着瘦弱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