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我终于有资格坐在了桌子边。东北佬端着饭碗转了两圈,走到我的身旁。和我坐一条凳子的山羊胡知趣地端起碗,蹲在了一边。
就这样我和东北佬坐在了一条板凳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闷头吃饭。忽然东北佬把一个馒头放进了我的碗里。我一愣,看了他一眼,头微微地点了一点,抓起来就吃。东北佬笑了,像个孩子。
当天晚上,东北佬就搬到了我的左边睡。他小声问我:“兄弟,看着你文文静静的,打架的身手咋恁厉害呢?”我笑了。
我的老家是著名的武术之乡,可以说是人人尚武,任谁都会个三脚猫四门斗的。武术名人辈出,我的师傅李春生就是正经的李氏太极拳创始人——大侠“鼻子李”的后人。
当年八国联军在中国吃的最大的败仗就是在我的老家。后来义和团在落垡和八国联军决战,结果犯了地名,“落垡——落法”法落了,义和团也就败了。
说起过往,东北佬总爱说一句:小孩儿子没娘,说起来话长。东北佬的老家在辽阳,他是跟着一个包工头来这里打工的,没想到包工头亏了钱,竟亏了良心地把他和几个东北兄弟卖到了这里,已经两年了。
“都两年了,这么长”我本来想说的是: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说了一半就咽下去了。“长!”没想到东北佬却指着孙大耙子说:“还有更长的呢!孙大耙子,你说说,你多少年啦?”孙大耙子没有回答,转过身,盖住了脑袋。
这个时候,门一开,冯二进来了,提了一大桶热水:“烫脚了!烫脚了!”聊天的人们好像一下子都停了。
我和东北佬成了兄弟。我也俨然成了东北帮的二号人物。冯二似乎也对我格外的热情起来。
日子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因为我很快地就学会了装样子和磨洋工。刀疤脸他们在的时候就装装样子,不在呢就正大光明地磨洋工。没有人会下死力给这帮王八蛋卖命。
一转眼我已经在脚边的墙上刻下了三十六道印记,也就是说我已经在地狱里生活了三十六天。这三十六天是如此的漫长,漫长的好像我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一切,包括——她。
算起来应该是十二月中旬了。这些天我留心地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机会。除了运煤车来的时候,我们要到前院装车外,其他时间要么就在矿洞,要么就在后院。到了睡觉时间工棚的门咔嚓一锁,我们就像笼子里的鸡一样。
在地底下的时候,我曾经悄悄地和东北佬说过逃跑的想法,东北佬苦笑着送给我两个字:没戏!他说他试过,好多人都试过,没用,根本跑不出去。抓回来,要么打残,要么打死!“那么能不能大家团结在一起来它个大暴动?”东北佬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人家有枪!再说人心也不齐呀!孙大耙子还好说,冯二谁他妈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他就是老板的人呢。”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意,就像到了下雪的腊月。
矿工本来就是个高危的职业,可以说是和死神打交道的人。我们这种野矿,就更加的雪上加霜。
这天炮声响过,东北佬和孙大耙子他们冲进了掌子面。我和冯二扛着木头跟在最后头。突然头顶上哗啦一响,几块石头就落了下来,砸在我的脚边。我抬头一看,一大块顶子喀喇喀喇响着,开裂着,碎石不断的掉落下来。“冒顶啦!快跑啊!”冯二大叫了一声,扔下了肩上的木头,转身就跑。
我刚一转身,忽然想起东北佬和孙大耙子他们都在里面呢!怎么办啊?我一咬牙,弯腰捡起冯二扔下的松树桩,左手托起厚厚的木板,頂向正在开裂的石头,右手扶着树桩,顶在木板中间!可惜柱子没有放正,是倾斜的,压力越来越大,碎石扑簌簌落下,我拼命顶住,一旦柱子滑倒,就全完了!
这时候东北佬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