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克里斯在塞谬尔怀里打着盹,人鱼用蹼爪轻轻给他顺头发,找出几根白发,低头用锋利的獠牙小心翼翼的啮断。克里斯吓唬过他,白头发拔一根长十根,本意是让他不要管自己头上少许的白发了,哪知道塞谬尔还是固执的要剪断——人鱼可喜欢他的这头金发了,一根白发也不愿意看到。
克里斯才二十五岁,多年来的操劳和勾心斗角,再加上几个月前的折磨和戒毒,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但是在人鱼的悉心照料之下以及同化的作用,他眼角边的鱼尾纹已经淡了很多,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之前消耗太大,克里斯的同化过程比正常的要慢上一点儿。
克里斯在他怀里动了动,浅色的眼睫毛轻微的颤了颤,像颤颤巍巍的蝴蝶的翅膀;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刚睡醒来的茫然,看起来有点呆愣愣的;塞谬尔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下。克里斯懒洋洋的回吻他,磨磨蹭蹭的温存了好一会儿。
“去游泳吗?”塞谬尔问他。
“不想去。”克里斯说,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塞谬尔想了一会儿,“去去打猎吗?”他低声问。
克里斯还是懒洋洋的回答道,“不想去。”
塞谬尔沉默了,想了老半天,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讨好他的爱人。
克里斯其实是心里有事的。过了这么长一段清闲的日子,他的身体状态慢慢恢复了,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得不开始着手处理了。
“塞谬尔,”克里斯慢吞吞的说,“我得回去一趟。”
“回去?”人鱼的瞳孔瞬间缩小,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隐隐压抑着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
塞谬尔冷冷的重复了一遍:“回去?”
“我得回去处理点事。”克里斯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发虚,他把头靠在人鱼的肩膀上,只听见塞谬尔在他上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不行。”
人鱼的语气就如同他的体温一样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这种语调克里斯再熟悉不过:他从小听过的那些发号施令的语气,以及后来他学会了,进而命令其他人的语气。
这种带着震慑力,上位者的威严,威胁以及命令的语气,克里斯对许多人都用过,唯独,没有对塞谬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怒火,用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口吻说:“塞谬尔,不会用太多时间的,我必须把财产交接了结,我的父亲也需要拜托人来照顾——”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鱼就粗鲁地把他按在了地上,那张酷似人类的脸上此时此刻明明白白透着真正的野兽的神情;獠牙外露了出来,金色的兽瞳里燃烧着无法抑制的暴怒,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人鱼沉重的身躯压了下来,银色的长发瀑布一般泻下,克里斯的手被他死死地按在头上方,有力的鱼尾禁锢一般地绞紧了他的腿。
克里斯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抬起下巴,望进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金色兽瞳里。人鱼的眼底像弥散着海上终年不散的海雾,却又透露着无比冷冽的锋芒;他一向磁性动听的嗓音,此时却低沉的像条毒蛇,透着刺骨的寒意和冷酷。
“no”
“you are not gog anywhere, chris”
(“不行。”
“你哪里也不能去,克里斯。”)
那种轻松快活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克里斯脸上消失了。
“放手。” 他平静地说了一声。
塞谬尔属于野兽的直觉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
他的气势骤然弱了一些,但仍然还是固执的攒紧了克里斯,抿着嘴,像个任性而霸道的孩子。
“我说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