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念居渐渐被寂静笼罩，水落郁的自言自语被渐停的风吹散到不知何处。

    “皇上，夜深了。”侍女俯身，轻声道，“殿下说过，只要一过子时，奴婢无论如何都要带您去就寝。”说罢，便吹熄了面前的烛火。

    昏暗的亮光下水落花的神情不知明暗，只听她嗯了一声，便起身走了。

    侍女并没有跟去，只顾把紫阳殿中的烛火吹灭，皇上的安危自有人看着。

    回到寝宫，水落花对空气喊了一声：“楚惜。”

    梁上黑暗处传来一个女声：“在。”

    “把住在阴阳殿的小公主带去密室，六公主带去木国少将军的住处，和她说，她爹的事我让你去帮忙。墨安把蓝色九层草拿回来后让她再去一次澄念居，那帮冰家的老狐狸怕是又有什么小动作，把一切检查清楚了再回来。”

    “他们又动手了？三殿下不是去了静思崖吗？”

    “嗯，他们这次的目标应该是鸢儿。”水落花的眉头打成一个死结，“你让敛生去把‘那个’拿回来，交给鸢儿。”

    “陛下……”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鸢儿能保护好‘那个’的。而且，会有人保护朕的……”

    “陛下……”

    “你去吧，还是用大哥的脸把小公主带走。”

    “是。”

    瞬间又归于沉寂，水落花揉了揉眉心，却发觉手指冰冷：“澄念居……呵，说什么老狐狸，朕怎会怕那几个老狐狸？”

    水落花保养得很好，哪怕已年过花甲，忽略那一头银发，便只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楚墨敛……哥哥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呢……”

    水落花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开始微微疼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屠宫的那日，水落郁一身白衣翩然落下，眸中温柔如水把她淹没，她抚去哥哥脸上斑斑血迹，把头埋在他胸口，眼中温热的液体决堤而出，心中想的不是终于活下来了，而是三哥还在，三哥会保护我一辈子。

    那日，她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哥哥姐姐们抢了一辈子的都得不到的江山。那时，世人皆说当代皇上是个女子，一定没什么本事，她用极其强硬的手段把冰国从排名第四的国家，拔升到一个强盛的大国，世人闭上了嘴。那时，冰国成为人们口中的圣地，冰国女皇被人们称为圣皇。

    但那时，她拥有了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

    若世间无你，我要这锦绣河山又如何？

    外头下起雨来了，淅沥沥的雨声伴着风，冰冷刺骨。水落花合上眼，却只见眼角划下一滴泪珠，带着沉闷的灰色，润湿鬓角。

    夜渐深，她睡去，梦中的少年仍是初见时那般温文儒雅，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她笑着撒娇：“三哥，唱首歌吧。”

    少年低头笑笑：“好啊。”

    “月儿弯，月儿湾，

    月儿湾边小渔船，

    船上姑娘笑弯弯，

    姑娘呀

    你笑什么笑得这样欢，

    我也想要这般

    笑得如此欢……”

    若她不是女皇，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子，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想嫁给心爱的人，与他厮守一生。

    可是，她是一个国家的王啊。为了国家，她嫁给了年少有为的少将军。

    梦中少年的面容慢慢发生变化，变成了更成熟的模样，只是眼中温柔仍不减一分。歌声渐止，少年的身影渐渐随歌声远去，水落花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虚无，泪水决堤而出，浸湿了脸颊。

    “哥哥，别走……”

    这句话冲口而出，像一柄利剑狠狠扎进正欲离去的水落郁心中，终于，他还是转过身，轻轻为水落花拭去泪滴：“小花乖，哥哥不走，哥哥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