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
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的优雅女子高坐穹顶之上,风华绝代,雍容大度,尔雅端庄,气质娴婷,只是不知为何眉眼有些模糊不清。
只见她柔荑素手款款调试,转轴拨弦三两声,发出“铮铮”鸣音,未成曲调先有清冷高绝之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低眉信手续续弹。
初时演奏霓裳羽衣舞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恰似珠玉落盘,莺鸣花底,深泉幽咽。琵琶曲音极为轻缓清脆,直欲凝绝将歇。
她如痴如醉地编织着盛世人家,锦绣年华。
绝世红衣与冲天火光交相辉映,连带着华贵玉容艳彩如烧。
“铮铮——”
陡然间曲音霎时拔高,宛如玉米拔节,琵琶声促而转急,似有银瓶乍破,水浆迸出,铁骑突出,刀枪鸣响。
最终曲终收拨之时,却听得断弦一声如同裂帛,细弦不堪汹涌澎湃的如潮思绪,饮恨此刻,刹那永恒!
金戈铁马其实早已兵临城下,只是估计考虑到胜券在握,成竹在胸,觉得异国已亡,大获全胜,此女再垂死挣扎也只是困兽之斗,便自觉地三军不发,且将这美妙纶音细细听完,再顺便捕获这最后的猎物。
琵琶弦断曲音绝,曲终人回神,千军万马目光炯炯,炽热地望着那最后门户上的绝代风华,人红眼,马蹶蹄,口鼻呼气直如龙王吐息。
凤冠霞帔的红衣骄女昂首怀抱断了弦的红玉琵琶,一步踏上前,走到宽阔穹顶的最边缘,眸子里毫无惧意,俯视敌方千军万马,目光轻蔑而决绝,只有玉手微微颤抖,为了什么而激动着。
她已抱有死志!
敌军中一阵骚动急躁,披坚执锐的军士皆瞳孔收缩,目瞪口呆。独自在三军前列的敌首白马银甲,金袍猎猎,英姿勃发,此时见此求死情景却也有些慌了,眸光深深,顿时策马扬鞭,冲刺在血红长街官道上,然后陡然间鱼跃而起,马踏飞燕,向高空那道翩翩惊鸿影飞去……
不料,那道惊鸿赤影立时跃下高楼,红唇轻启,轻转螓首,目光对着远处某个方向喃喃细语,眸中凄楚绝伦,发出神念传音:“妾与君下一个轮回路口……不见——”
神音仿佛跨越了千百载岁月,渡过历史长河而来!
飞起来的敌首眼看就要掳到这美名远扬的妙人儿,忽然间变故陡生!
女子身上的凤冠霞帔嫁衣浮现出流动的细密血线,更显妖艳,细看之下竟然是从体表挤压渗透出的鲜血,突兀间由血色绽放黑白双色神芒,对应阴阳与死生。
黑白鲜血滴下,汇聚到女子玉足绣鞋下方,阴阳互抱,凝形成一朵凄厉的裂纹莲花,没有莲叶,莲花砰然爆碎,生死轮转间,黑白光芒笼罩了她。
随后整个人如同人形陨星,以一种不可逆转之势头往下撞去,亿万道光芒四射,无远弗届,笼罩全城。
敌首心头有种发自灵魂的大恐怖,瑟瑟发抖,大喝一声:“不——”
话音未落,就被人莲合一的璀璨幽光整个吞噬,淹没其中……
“啊——”
一名少年,约摸十五六岁,陡然间一个鲤鱼打挺,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津津。下一刻他抱头打滚,翻来覆去,只觉得头痛欲裂。
良久,少年才渐渐地觉得好些了,没有了那种剧痛,只是稍带隐痛。
回过神来,陷入沉思。
他觉得梦中之景遥远而邻近,模糊又清晰。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从十岁开始便时不时有梦魇之牙咬住他的神经,时松时紧,宛如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包裹着他。
只是今年要满十五岁了,梦魇降临得格外密集,如同催命鼓音,咚咚咚咚吸摄心魂,历久弥新,印象前所未有地深刻,景象也变得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