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草颜色浓的像要淌出翡翠,蝉声聒噪,侍女举着粘竿垫脚往树上够着,惊动了树枝上繁茂的叶,没风却也动了起来。狂沙文学网
刘逍还在震惊中尚未缓过神,就听见外面隐约有人声,忙闪藏在边上一排架子后。
他顺着架子上一排书的缝隙看去,瞧见了勾着兰花纹的裙边,摇着圆扇的手,还有他最熟悉不过的脸眉如远山,眼波流转,笑若初阳。
明明她的脸和十年前并无太大区别。
可刘逍却觉得已经看不透她了。
杜嘉霓坐下阖着眼,手里不疾不徐摇着扇子,直到织萝领着一人进来。
“公主,人到了。”
杜嘉霓应了一声,睁开眼开门见山便道:“去帮本宫办一件事。”
“立即动去江州,把王思远与江州知府勾结,私吞赈灾银两之事散播出去,煽动民愤。”
杜嘉霓顿了顿继续说道:“务必办的滴水不漏,将此事闹大,必要时添油加醋也未尝不可。顺利的话,利用民乱铲除王思远。”
刘逍心一沉。
王思远与知府勾结之事皇帝正派窥星阁暗查,不过两三后便能得到证据,到时御史奏本一到,立刻便能下旨捉拿王思远归案。
名正言顺。
可如若按杜嘉霓所吩咐的,虽一样能将王思远拉下马,却免不得伤害无辜、削弱皇权威信。
民民愤一旦成鼎沸之势,士兵必定会奉命镇压暴乱,那些手无寸铁一腔愤懑的百姓也将在寒凉兵刃下或死或伤。
利用无辜之人成全自己的野心,实非上策。
虽然王思远并非善人,可百姓也不该被戴上暴民的帽子。
深夜,刘逍坐在案前看着飘摇的烛火。
现在的他有两个选择。
若想阻止一切的发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此事告诉皇帝和段尘,明一早便安排御史参奏。
可这势必会牵扯出杜嘉霓的心思和谋划,给她引来灾祸,这是刘逍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还有第二个办法,旁敲侧击劝解杜嘉霓。
其实这种把握有多小,刘逍自己心里清楚。可他还是鬼使神差般走到杜嘉霓房前。
“织萝。”刘逍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人。
“驸马,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织萝迎上来,又惊又喜。
刘逍看了眼黑沉沉的窗:“公主歇下了吗?怎么不进去守着?”
织萝摇头,忙把刘逍往里迎:“公主这几心不好,不叫我们在里面伺候。公主吩咐过,只要是驸马您来,无论什么时辰直接进来就好。”
织萝说着就把门推开,随即掩门退了出去。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刘逍就已站在了屋内。
现下再犹豫怕是晚了。
还不待他点上烛火,朦胧月影里飘摇来一点烛光。
杜嘉霓端着烛台走了过来,卸却珠钗的她散着长发,姿容倦懒。没了耀目宝石和妆容的点缀,杜嘉霓平里bi)人的傲气不再,清弱而温和。
刘逍低头会心一笑,她本来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呀。
“你可知,距你上次搬走过了几?”杜嘉霓看着他,声音比月光柔,“三月有余。”
也许是昏黄烛光的映衬,刘逍觉得杜嘉霓的眼底泛红,脸上透着疲累。
原来他二人已经三月未曾说话了。
“你终于舍得见我了。”杜嘉霓将烛台放下,抬头看着他。
刘逍脑海里忽而闪过一幕幕场景,似一出戏翻来覆去:品儿瞪大的浑圆的眼、密室里的玉玺,发号施令的杜嘉霓......
“公主是找我有事?”刘逍下意识皱眉晃了晃头,强迫自己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