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四哥载烨奉了父君之命前去凡世祭奠逝世了四千多个年头的娘亲,他见四哥眉目比往先更沉,便想跟着过去,好逗他开心。他在淸胥山上最大的乐趣,便是让有着冰块脸的四哥能变化个脸色,当然,大多数时候并没能将他逗笑,而是将他逗得更生气。但总归能换个面色也好。于是,他也便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他是知道门规的,淸胥山里的弟子出山,向来是需要提先报备,但是他见四哥走得急,担心自己去报备了回头便跟不上他,就什么也没想的跟着去了。
那时候,正是逢了江南春色,有一位姿容不错的小姐却是看上了四哥,他便当着四哥的面逗着那小姐说,“姑娘为什么没有看上我呢?其实我长得也不错,人品也比他好,你瞧他那副冰块脸,你也不怕日后被冻死啊?要不你考虑考虑我看看呢?”记得那时四哥脸色比往日更沉冷了几分,凉凉瞪了自己一眼。那小姐也是个执拗的,愣是撇了家人要跟了四哥。依着四哥的性子,恨不能立时腾了云赶紧的将那小姐撇了去才好,只是他们仙家有向来的规矩,那便是向来不允在凡子面前任意使用仙法的,违者重罚。所以他们回程的路上,那小姐便也孤身一人跟着走了一路,我们骑马她也骑马,我们走路,她也跟着走路,我看是当了真的,便对四哥说,“你瞧这一路的,要不,你就把她收了得了,暂时当个外室养着,在淸胥山修习结束后,再将她娶了我给你保密。”他记得当时自个儿这番话说得很是为四哥着想,又自以为很是情真意切,可四哥却是对自己头一回发怒。那一回怒起来,才让他知道,原来四哥从前向他发过的火,那真是不值一提的!
后来四哥为了甩掉那小姐,便拉自个儿趁夜跑回了淸胥山。只是未曾想到,那小姐竟楞是一路辛苦的寻到了仙灵山地,恰被三哥元弃下山的时候遇见,大师兄知道后,觉得那小姐在山底下不吃不喝的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做主将那女子带上山,意思是让四哥好好同这位小姐做个了断,让她绝了这门心意。可后来那小姐的一番话实在是让他且惊且楞了许多时日——
“你连自己的心都瞧不清吗我却看出你是当真喜欢巫幸,只是我也是当真痴傻,见你始终不愿承认,便也盼望着你能朝我看上一看你那么高高在上,我也当真不能配得上你现在我晓得,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个笑话。只是载烨,你喜欢巫幸却连自己都不敢承认,你也当真是比我可笑的更甚!”
还记得,四哥的眼眸一瞬间便冷了下去,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他当时见着便立时后背发了凉,他知道,四哥笑的时候那才是他真生气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姐被四哥一把扇子扇出了几重山外,还是大师兄捡了那小姐一命,又施术抹去了那小姐的记忆,将她好端端的送回了家。
其实他觉得,还真是可惜了那小姐。虽然不是怎样绝色,但也是清秀可人的,只是她说得那番话着实让他有些消化不了。其实也并不怪他愚拙,实乃是四哥对他一向是黑着脸的,他也一直都以为四哥对自己很是厌烦,怎么还轮得上‘喜欢’二字呢!更何况他是四哥呀!难道他看出自己其实也是个女娇娥?
这也不能罢?
她娘亲地位不高,怀她不易,又心心念念想借着儿子让自个儿的地位水涨船高,可自她出生那刻起,便就带着娘亲的失望的。但她娘亲竟不知从哪里求来了障法,竟将她幻成一个小子模样,旁人纵有仙术,竟也不能看出她原身。就连她自个儿,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子无疑,从小到大,也不知调戏过多少良家好姑娘。
直到娘亲过世那年,才晓得自个儿竟也是个姑娘,可娘亲在临终前又嘱咐她万不可褪了障身,只叫她顶着家族门楣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小子。说是嘱咐,不如说是恳求。
她也的确顶了家族门楣的面子,不叫母君家族蒙羞。只是渐渐也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