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在用抹布将最后一个黄铜烛台擦拭明亮后,来安长长地吐了口气,同时狠狠磨起牙来。
上午在陆奇走后,这间库房的清理工作得便全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尤为还勒令,干不完活不准他吃午饭,这让来安彻底打消了偷懒的念头。一个时辰过去,他不仅将摔落的灯具收拾完毕,回过头还马不停蹄地将货架上的灰尘掸完。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对他来说来谓是今生头一遭,浑身的酸痛以及纠结的肠胃没有让他想到“劳动最光荣“这句口号,反倒让他记恨起陆奇来。
都怪那可恶的来福,让我遭了这么大罪!
从梯子上走下,来安将抹布放在墙边的小板凳上,嘴里不断咒骂着走出房门。
包府的仆役没有专门的吃饭地方,往往从厨房领了饭食之后回南房就餐,在早先来乐、来喜二人收工时,他便托来喜给他带份饭回去,所以在踏出房门后,他径直朝南房走去。
由于今天开了垂花门,他原想从庭院走过,但见到不远处沈蓉、包兴隆及来平都站在那,便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改从游廊绕。走在栅栏内,眺望着旁边的来平,他的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嫉妒。来安和来平是一道来的包府,如今来平飞上了枝头,他却仍在泥泞中翻滚,这怎能让来安心里平衡得了。
口上咒骂的对象又多了一人,平安嘴皮抖动着来到了一进落中。刚一抬头,便见着了蹲在倒座门前吃饭的陆奇。
陆奇回来的比包兴隆二人还早些。一进了府,他立马去了厨房。这首要目的自然是觅食,人是铁饭是钢嘛,尤其他这具身体连铁都算不上,顶多是捆柴火;其二就是为了借点开水,去冲泡刚从终疾斋拿到的药粉了。
他这一趟很顺利,喝了药后,便端个饭碗回来了。在通铺上贴了药膏后正准备吃,结果来乐嫌他口中残留的药味大,硬要赶他出去,陆奇也不争辩,于是就头顶狗皮药贴,蹲在门口扒起米粒来。
“哟,你回来了。”陆奇咽下食物,抬头打了个招呼。
“好你个来福,我在里面辛辛苦苦打扫,你倒蹲这悠哉游哉吃起饭来了!”来安心里那个气啊,用脚狠狠踢了下地,刮起的沙尘如飞箭直朝陆奇射去。
陆奇抱着碗略一侧身,将风沙尽皆挡住,回过脸也不见恼,笑道:”饿了总得吃。你的饭在里面,快进去吃吧。“
”吃你个大头鬼,看到你就气饱了!“来安大吼,似乎要将所有的郁闷都释放在这道吼声中。结果由于消耗过大,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陆奇低头扒饭还不见什么动作,他自己倒先脸红起来,像是丢了好大的面子。
几次和陆奇斗嘴都没占到好,来安也渐渐灰了心,正打算服从生理需求先将瘪肚填饱,却见到从房门口显现出个人影来
“吵什么啊!刚赶走了臭虫又飘来只苍蝇,嗡嗡嗡地闹腾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出来的人正是来乐,只见他手上握了个瓷碗,嘴上唾沫和米粒齐飞。
见是来乐,来安不惊反喜,指着陆奇道:”乐哥,你来评评理。来福把活都推给了我,啥事不干还蹲这吃饭,我却挨饿到了现在,这事儿搁谁谁不气!“
身为仆役,来乐地位低下,平日尽受尤为的压迫,毫无自尊可言,此时听来安叫他声哥,顿时在一脸的横肉中绽出了朵菊花,斩钉截铁道:“这事儿是来福做得不地道。咱们几个同处一室,理当互帮互助,哪有你吃饭他干活的道理!”
“还是乐哥明理!”来安兴奋。拳头即正义,而来乐作为倒座房中拳头最大的男人,有他支持自己,那便是自己占住了理。
陆奇此前像是没听到他们间的对话,一直埋头专心吃饭。在将碗底的最后一颗小白菜夹入口中后,他才仿佛听见了声音,疑惑道:“那凭什么你也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