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停下筷子，有些吃惊。

    店里店外都是一派市井烟火气，喧闹的路人为了块八毛的或笑或吵，烂肉面腾腾的热气里，那女子笑意氤氲，静静的讲了一个故事。

    二十年前，丹桂山下曾经有一对年轻男女路过，这是一对驴友，男生高大英俊，女生高挑美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才是郎才女貌的真实样子。可惜这世道偏偏如此，偏偏红颜祸水，偏偏天妒英才，谁都想不到山上的快递公司竟然是一伙土匪。

    过惯了阳光下的日子，谁会想到灯下也会有鬼？

    那男人宁死不屈，于是一身书卷味的丁北杨用一把小刀把那个男人一刀刀切碎，然后给满山的匪煮了一锅汤。

    那女人屈服，最终活了下来，一直活到了今天。

    那女人抬头，笑：“我不姓尹，尹是他的姓，我冠了他的姓氏，便是他的人了。”

    沈牧不知该做一个什么表情，“所以，丁北杨是你杀的？”

    尹湄摇摇头：“不是，如果能杀他，我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沈牧用筷子搅面，又拿餐巾纸擦了擦小白蹭了一脸的面汤，道：“那你的意思是，怕他不死？还是怕他死？”

    尹湄用手轻轻推推眼角：“怕他不死，也怕他死的不对付。”

    “嗯？”

    尹湄忽然看向小白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姑娘就是沈总血洗九州城的原因吧？”她试探的说道：“小公主？”

    沈牧缓缓地把筷子插进了桌子里，木屑横飞，他冷冷道：“你的废话似乎格外的多。”

    尹湄笑：“沈总，别紧张，就算我不说，细心人也很快能查到你，从你和周小姐接触的那一刻，你的过去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扬威考试场，把栖霞门四圣杀的还剩下一个，你的名声是藏不住的。”她伸手拿过一副筷子递给沈牧，继续道：“沈总到了上京若是隐姓埋名可能还能躲两天，可是您一进城就又忍不住了，先是搭上董娇娇，然后立刻介入丹通公司的家事，您就不怕栖霞门再找上门？”

    她笑的殷切，但是眼神却有些阴冷：“我依稀听说，栖霞门把戏痴那老家伙从坟里挖出来了，就为了您这场架，还搭上了关煌那老家伙一条命。我知道您功夫了得，但是您不会认为您能搞定戏痴那老家伙吧？”

    沈牧终于烦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尹湄眯起眼睛，笑容像墨水泅开在清水里，“沈总若是跟着方媛，最多是得点钱，却需要冲在前面做一个马前卒，就像今天一样，沈总以一己之力力压各位董事，这是沈总能搞定的人，若是来日沈总遇到了棘手的对手，您觉得方媛会帮您吗？”

    小白终于喝干了最后一滴汤，她拿起碗咯嘣咬出一个缺口，然后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沈牧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沈牧眯起眼睛，他自然明白尹湄的意思，其实若不是昨天被周晓夏那一激，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冒头，眼下确实四面树敌，一旦戏痴那老家伙找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小白因为那日被穿透琵琶骨，虽然身体恢复，但是法力怎么也无法恢复，眼下自己站的太高，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沈牧看着尹湄，忽然笑了起来：“所以呢，你要表达什么？比方媛多花点钱？你应该知道，凭我现在在公司的地位，我跟方媛要多少钱也是有的。”

    尹湄笑：“沈总，就以现在这个形势，帮派林立，很多城市都是城头变幻大王旗，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那你能给我什么？”

    尹湄的眼神忽然变得神秘莫测：“真相。”她的神采忽然飞扬起来：“三千年前那场战斗，莲子山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沈总当真不好奇吗？”

    小白的眼神一瞬间阴冷下来，小孩子的怨毒眼神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