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静下心来与儿子好好交流。她也早已忘了那枚被她藏起来的鸟蛋,只是忧虑地看着儿子一天天消瘦下去,一天天地疏远自己。
一天,吴天昊一个人在家,吃过午饭,他正玩弄着自己的弹弓。突然墙角传来细微的叫声,他心想定然又是老鼠在作怪,于是攥紧弹弓,“子弹上膛”,慢慢靠近,他发现叫声是从一只皮箱里面传出来的,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皮箱。
他惊讶地看到,一只刚刚孵化出的小鸟对着自己不停地叫唤。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又是惊喜,又是气愤,喜的是自己日夜牵挂的鸟蛋终于化成一个鲜活的生命,气的是妈妈竟然干预自己的事情而且隐瞒不说。
在他这个年龄,即便事情已经很圆满,他也会想办法找出一些瑕疵来,而且容不得任何人干预自己心目中的那一方天地。
他向来是惧怕妈妈的,但是这一次,他决定要反抗一次,以捍卫自己的“尊严”。黄昏时分,妈妈终于回来了,她背着一大筐青草,腰间别着镰刀,裤子上溅满了污泥。
她叫天昊来帮忙,但儿子却充耳不闻。她只好自己费力地将箩筐从背上卸下,把肥嫩的青草倒入牛棚,均匀地撒在食槽。干完这一切,她已经疲惫不堪,大汗淋漓。
天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等妈妈进屋,然后爆发,那些孩子气的话已在他的胸中酝酿许久。可是,当妈妈进屋后,他好像把那些话全忘记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小脸胀得通红。
妈妈微笑着责备道:“小鬼,妈妈回来也不知道帮帮忙,快去给我倒杯水。”
小天昊只得去倒水,一面走,一面在心里臭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他心不在焉地倒水,一不小心,把水壶摔在了地上,碎片散落一地,看到毛手毛脚的儿子这么没出息,李慧茹生气了,她又开始了她那一套:责怪儿子粗枝大叶,马虎毛躁。她一讲,就喋喋不休了,扯到儿子的学习,又抱怨日子的艰难,进而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命苦。
天昊硬着头皮,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说道:“您说这么多,难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还是说我们的日子过成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见妈妈没有说话,他的气势上来了,嚷道:“您瞒着我把鸟蛋藏在箱子里又是什么用意?您又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李慧茹怔住了,给了儿子一个耳光:“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她一下子愤怒到了极点,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天昊捂着脸,努力止住泪水,低下头,任凭这暴风骤雨的来临。但他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儿子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股酸意涌上她的心头,她真想抱着儿子一起放生大哭。她走近皮箱,打开一看,一只丑陋不堪的小生物正冲着自己蹦蹦跳跳地叫个不停,一旁还拉了一小滩鸟屎,鸟屎就在她最珍爱的衣服上面!
她欲哭无泪,无奈地看看小鸟,又看看蓬头垢面的儿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还在抽泣的儿子:“天昊,鸟蛋没有温暖的家是没法出世的,假如这只鸟蛋还在树上,那它只能是一枚普通的鸟蛋而已。”
吃完饭,天昊早早地去睡了,李慧茹坐在床边,看着渐入梦乡的儿子,她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怜。油灯下,他的小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那是一张儿童天真无邪的面容,开阔的额头,细长的睫毛,还有流着口水的小嘴,把人带入一种遥远的回忆之中,这种回忆将贯穿人的一生,而且离童年越远,这种会议会更加频繁地敲打你的心。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也许一些童年的回忆,正浮现在她的眼前。
夜里,雷声大作,暴雨如注,天昊穿上一件衬衣就往外冲,妈妈拦不住,只得披了一件蓑衣跟了出去,天昊已不见踪影。但毫无疑问,他一定是去“接”那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