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日,新郎跑了,换哪个新娘不会碎心怨恨。胭瞳对并黄麟从无爱慕之心,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所以“碎心”倒谈不上,但“怨恨”却是有的,怨黄麟不事先退婚,却在大喜之日鲁莽逃婚而弃自己于不顾;怨黄家用一只公鸡,便把自己“娶”入了黄府而枉顾礼数道德;更怨黄家家大业大一手遮天,自己还得赔着笑脸,整天对着皮笑肉不笑的黄家众人。
自从嫁入黄家之后,除了每日得去给黄烈和凌如瑛请安敬茶,胭瞳都不大出门,整日躲在闺房里,或吟诗作画,或捣鼓针织女工,或跟莺儿下棋解闷。之所以如此,一是为了躲开悠悠众口,懒得听下人们嚼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少夫人的舌根;二是为了避免遇上那些难以应付的人,比如怨妇凌如霜。
然胭瞳骨子里却是个好动的人,小时候胭瞳还常常偷偷翻墙出府到街上玩耍,但每次都被父亲抓了回去,一番训斥之后,便被父亲罚去念书抄经,想必父亲当时应该十分头疼吧!这几日恰逢黄府上下忙着抓捕黄麟,胭瞳便偷偷躲开众人,携着莺儿往黄家那占地几十亩的后花园玩耍去了。黄家后花园风景十分优美,小桥流水、假山莲池、青鸟婉转、池鱼嬉游,且园中少有人来往,倒是个图清净的好去处。
胭瞳选了个僻静的湖边小亭坐下,接过莺儿手里端着的鱼食儿,抓起一把投入了湖中,逗玩起湖下的金鱼。哗啦地撒下一把鱼食儿后,斑斓绚丽的金鱼们张开大嘴,露出贪相,贪婪地争抢吮吸着。胭瞳不觉得喂鱼有什么可乐的,反而觉得有一丝凄凉。
“莺儿,你说……我们像不像被黄府圈养起来的金鱼啊?”
“额,这个……”
胭瞳双手合起抵在栏杆上,脸颊依靠在手背上,侧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姐,您就别多想了!待黄家二少爷被抓回来后,黄家自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诶,你说……如果黄麟那家伙回来后死活不肯娶我咋办呀?或者把我降为妾,再把他那外面的女人娶为正室?”
“额,这个……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呀!咱家可不比那药王谷,大嫂身为药王谷谷主之女,这黄家大少夫人的位置肯定坐得稳稳的。而我呢?小小的白泽坳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
“小姐,咱墨府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可别妄自菲薄了!”
“咱家那点小产业跟药王谷和黄府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也不知那黄烈吃错了什么药了会和我爹定下这门亲事,门不当不对的。”
“说来也是,虽说黄家机缘巧合下是救了咱家夫人,但咱老爷那性格,怎么也不会随意将自己未出生的女儿嫁到不熟悉的黄家呀!除非……”
“除非什么?”
“哎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个乡下丫头在这儿谈天胡扯呢!”胭瞳和莺儿正闲聊着,身后突然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诶,原来是姨母呀!您也来这后花园游玩呢?”真是不想遇着谁却偏偏遇着谁了,胭瞳看着身后的凌如霜,仿佛吃了一只苍蝇,别说有多恶心了。
“唉哟,我哪儿像某人那么好命能整天躲在屋子偷懒呀!别说在断龙堡我本就事物繁多,就是现在到了黄府我也得帮着家姐管理这偌大的黄家,哪儿有空到这后花园闲玩呐。”凌如霜本来也还算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只是现在这尖酸刻薄的模样倒像足了个尖嘴猴腮的小人。
“那姨母这是要赶往何处呀?”胭瞳问道。
“去哪儿还得跟你通报吗?”凌如霜讥讽道。
“自然不用,您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胭瞳见凌如霜如此蛮横无理,且这里只有胭瞳自己、莺儿、凌如霜和她身边的嬷嬷四个人,也就不必给这脾气古怪的寡妇留什么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