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底历712年3月25日|晚上8:00|
王城卫兵室内演练场|
灯光昏暗的潮湿空间中,久违地迎来了几位风度翩翩的人类。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盖乌斯走到锈迹斑斑的油灯前,用打火机将其小心点起。他转过身,看向正穿戴着胸甲的亚瑟,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那当然咯。”亚瑟固定了连接钢铁的皮带,甩了甩肩膀,“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布雷德的身体是因为先前杀人而过于激动的话,那就让他和人好好地打上一场不就行了?”
“……我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疗法。”盖乌斯淡笑着叹了口气,“再说了,为什么是你来和他决斗啊?”
“因为他发疯后第一个袭击的不就是我嘛……”亚瑟略显得意地摸了下自己脖子,“肯定是觉得,我是咱们中最厉害的一个咯。”
“啧……虽然确实也没错,但听上去就是有些不舒服。”盖乌斯皱眉给了他个眼色,用拇指指了指从演练场那端走来,已经整备完毕的布雷德,“小心点,可别被那火焰烧死了。”
亚瑟耸肩一笑,反向指了下不知何时已经闻讯来到这的朗德斯,“那就得靠团长大人了。”
…………………………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朗德斯莫名其妙地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尤利娅,“你是在说,亚瑟是为了治疗布雷德的过激行为而和他进行决斗?”
“万分抱歉,是微职没能及时劝阻那两人。”尤利娅低头答道,“不过……团长大人,这总比将布雷德骑士长绑在椅子上好上一些。”
“好吧……”朗德斯颔首想了想,眨眼扫了下握剑微笑着的布雷德·康斯坦丁,“不过他那个样子,完全就像是没事一样。”
“唉,嗯。”尤利娅抬起头,扬了扬嘴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也就是最好的解决手段了。”
朗德斯愣了下,侧脸看着身旁的女人——那双碧蓝色的瞳孔之中,是从何时有了他所看不清的深邃?
但是……这样才能算作正常吧。本就不能完全算作是人类的她,又怎么可能被只是受过祝福的凡人所看穿。
朗德斯笑了下,他双手抱胸,靠墙站着。身为一团之长的自己,虽然曾经从父亲与哥哥那学会了如何统领军队,但统领国家的本事,又要从何处去学呢?
继承了“巫见”之名的自己,在冥冥之中依赖着神明的指点,又在茫茫之中走到了今天的这步……但我真有那样的能力吗?
要说野心,我有,要说愿望,我有,要说迷惑,我也有。
朗德斯轻将视线聚焦在两位蓄势待发的骑士身上,抿了抿嘴。他们是挥舞着战剑的骑士——同时也是无需下达决定的士兵。或许是出于感恩,又或许是出于对于荣誉的渴望,对着巫见家与源泉神明立下誓言的他们,现在也被迫加入了那个如同泡沫般的幻想之中了吧?
那样就好。
他抬起眼,看向墙角的蛛网。
被团团裹起的飞虫动弹不得,只能被白色的蜘蛛所吞噬殆尽。
这就是命运吧……
“团长?你怎么了?”
朗德斯猛地拉回视线,看向身前的骑士长们。
“嗯?有事吗?”
“什么有事吗……”尤利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骑士们的每次决斗前,不都是由团长您来祝词的吗?”
“哦,啊,嗯。”
朗德斯连忙点了点头,撑墙站直身,清了清嗓子。
他看向左侧手握大剑的亚瑟,又转头看向右侧手握直剑战剑与打火石的布雷德。
“那么,请两位在神明的注目下,秉承着心中不变的信念,用手中的剑来将其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