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然而下一刻,出乎意料的是,米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知道——你从极昼的边缘而来,月光照亮你的归途。”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带着别样的诗意与浪漫,但却显然不是时候。
白怔住了,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那双总是暗淡无神、低垂着的绿眼睛拥有了月亮的光彩,柔和而飞扬的眉毛挑出神秘、邪意的弧度,让这张平凡的脸展现出了诡秘的魅力。
以及那沸腾的力量。
白松开了手:“现在已是晚上了,先生。”
米斯露出一个笑容。
静谧的黑暗将两人的周身笼罩,烛心噼啪的燃着火星,划破了夜色。与此同时,年轻人开口了,声音微微低沉,但并不沙哑:
“乐意听听我的故事吗,白。”
“如果你愿意分享,”白说道,“那么我很荣幸——”
“五年前,”年轻人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五年前的冬天,我和哥哥诺伽来到这里,并用全部积蓄买下了一家服装店,”他抚摸着笛子,眼神悠远而深邃,陷入了过去的美好回忆,“哥哥想开一家武器维修店,他对制作和维修物品非常擅长,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所有的玩具都是哥哥亲手做出来的。”
“就像这把短笛。”
白移开了目光,“那他一定很厉害。”
“是的,当时他才刚刚成年,却已经成为了镇上最好的武器大师。我很羡慕他,同时也很骄傲,这是我的哥哥,他的荣誉就是我的自豪,”年轻人笑了笑,眸子里溢满了温情,还有一丝隐隐的伤痛。
也许是下意识的,米斯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撑起了一条腿,看上去慵懒而满足:“我们的祖父是个工匠,手艺一般却梦想着成为贵族的专属匠人。”他微笑了一下,“理所当然的,他更喜欢哥哥,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总是给哥哥买各种各样的玩具,还送他去读书。”
年轻人的语调轻松的上扬,带着难以觉察的伤感。随着他的叙述,那些愉快而甜蜜的往事从记忆的深处翻涌出泡沫,蜡烛的噼啪声也为之增添了暖色。
白一声不吭的缩在沙发里,想象着米斯描述的麦田上的金色阳光和充满了生机的山林,色彩和光亮如同黑暗中的流星,灿烂的划过他单调的世界。
他不觉听入了迷。
“在我成年的那一年,哥哥决定离开家,去世界游历。”
说完这句话,米斯停顿了一下,抬起了手,“我没有阻止,因为哥哥从来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比我强得多,也不会听我的话。临走前,他把这支被我弄坏了的短笛修好并交给了我,嘱咐我照顾好祖父。”
他的指尖擦过笛子锋利的断面,“然而我知道,祖父其实并不喜欢我,到死都是。”
昏暗的客厅陷入了僵持的气氛。白不知该如何作答,茫然与失措的感觉使他有些慌乱——其实对于处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索伦女士做的远比他要好。
即使有了游历的经验,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对他来说还是过于深奥了,白更无法想象自己的祖父——这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实在是一件荒谬的事。好在米斯没有注意到他的慌乱,开始叙述之后的经历:
“祖父在哥哥离开后的第三年就去世了,我的生活开始变得乏味和单调,这更使我向往哥哥信中的那些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甚至他的冒险经历。”他怀念道,“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我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危险的事,也不明白和贵族打交道的无奈——哥哥其实是迫于当地男爵的压力,才不得不离开。”
“我放弃了乐师的工作,卖掉了房子,带着所有的家当和祖父的骨灰来到帝都,投奔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