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要离开这里了。”
抬起头来,沧楉望向那棵通天彻地的香橼树,在它遒劲的枝桠上,天泽八十一剑士青衫裹身,正舞动着三尺长剑,猎猎生风,不断地在推演着他们最惊心动魄的招式。
“飞龙倒海!”
“雪影追风!”
“流虹贯日!”
……
在香橼树的叶缝间,人世间极精妙、极厉害的剑术便悉数展示在了沧楉的眼前。她那双能看破风尘的双眸,竟将这些繁复无比的招式尽收眼底,无一遗漏,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领悟要领,融会贯通。只见她从云帆上一跃而起,飞去半空中,迅速拔出了手中的利剑。
“九天揽月!”
所有剑式融合于这完美的一击,可谓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
剑道的巅峰在于沟通天地,却又不拘泥于天地。唯有浩荡的剑意充盈到天地内外,才能无所不在,杀万敌于顷刻之中。
静立长空。沧楉看到了那位送她回过家的明静少年。
他从万顷华光中骤然显现,站在香橼树往外伸出的那根最长的枝桠上,素衣裹身,猎猎飘扬,如同一朵孤傲而劲动的花瓣。沧楉听见他的声音宛如银铃撞空般清脆悦耳,他说,他眸光潜静望着她说:
“楉儿,我想跟你回家。”
天泽镇,攒峦怀幽碧。树倚长空风细细,流萤似水垂天来。起坐慕云衣。
这是人世间最后一片祥和的净土,这是她的故乡,她的家。
她带着他,回家了。
他们静默相视,嘴角上抿起一抹细腻的笑容。
云帆归渡,四海潮平。
一觉醒来,已是两天以后。
沧楉始终是个嗜睡的人。虽然梦中的情景在她醒来以后便会忘得干干净净,她的身子骨弱,体内很多神脉紊乱不堪,记不起曾经的梦便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梦中婆娑景象,却往往带着宣示的意味。
此间剑尊派人来询问过几次,他也亲自来看望过两次,但是从窗外见沧楉在蒙头酣睡,便吩咐加了床棉被和在门口安排了两位侍女之后,就出府统军调度去了。
待到沧楉醒来时,已然入夜。
她换上了一套素净的衣裳,简单地梳洗完毕,便打算给父亲准备入殡的事宜。由于他的身子缩小得太大,连半尺高都不到,原本的衣裳便早已被退去,只剩下一件亵衣遮掩住小小的身体。
父亲的躯体托在手里都觉轻飘飘的,重量还不及刚出生的婴孩。沧楉用毛巾将他的身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撕下小块丝巾,当作襁褓把他重重包裹了起来。
冰玉匣里冷冽如冬,寒风凄切,她怕父亲穿太少冻着了身体。
待再裹上一层锦缎,沧楉才把父亲的尸首妥善地放进了冰玉匣里。
此时,门口的侍女听得动静,便推门进来要替沧楉掌灯。两位小姐姐身段都甚是娉婷,气质淡雅如兰,看得令人赏心悦目。
“姑娘,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用膳?”青衣侍女立在沧楉的面前,深揖道。
沧楉抱着冰玉匣,抬头望了望窗外,眼底流光淡静,“现在是什么时辰?”
疏星暗淡,半月初升。
鹧鸪的叫声响彻在云天,断断续续,时而短促,时而悠长,显得格外的苍凉而清冷。
“现在是戌时,主公已经为你备好了晚膳。”另一位侍女轻声回道。灯烛影绰,摇曳出身段的婀娜,如雾里看花迷离了此间心境。
戌时的天泽镇,应该是萤虫绕着灯塔翩跹、落叶泛着幽光飞去洪荒的吧。如果它,还在的话。
沧楉自知肚子有些饿,却并没有心情吃饭,便挤出了一抹寡淡而宽慰的笑容,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