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不服气,道:“那是娘不给儿子机会。”
妇人点了点头,叹道:“那好,你来作一首,就写这院中的红梅,也是七律。许你平仄对仗略不工整。”
“好!写就写!”少年毫不示弱,将那首《梅花》放在一旁,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很快就写好了题目,依旧是《梅花》。
但题目写好之后,少年却并没有很快动笔,而是望着院中盛开的红梅出神,良久,方才动笔,却也是写写停停。妇人却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当少年写完最后一句诗的时候,妇人淡定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惊奇与苦涩。
“巍巍泰山压于前,仄仄庭院困在边。经冬方将红蕊吐,逢春便使绿叶添。日夜苦修欲成精,只为逍遥自在身。纵使身死志不展,要留清气满乾坤。”
望着少年的第一首诗作,妇人开始微微颤抖越来。这首所谓的七律并不合乎格律,因为妇人也从未想过要让少年走上仕途,所以并未传授诗文技巧,她只是希望儿子能够知书达理,文武双全,不逊于人。这首《梅花》虽不规整,但诗意却是一目了然。虽然只是十岁的孩子,但已经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身为母亲,却是无能为力,心中的悲哀何其沉重?!
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少年身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哽噎道:“对不起,儿子,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那少年站在阳光里,也是泪水横流,却依然昂着头,哭着问:“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等爹爹回来了,咱们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了,就可以离开这儿了,是不是?”
妇人连忙点头,道:“对,等你练成了《先天功谱》和《通天拳谱》,你爹爹就会回来接咱们娘儿俩,永远地离开余家村,离开太平镇,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再也不回来了。”
少年止住了哭声,决然道:“娘放心,孩儿一定早日练成先天功和通天拳,好让爹早日带着咱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妇人站起身,擦干了眼泪,道:“好了,本草,今天的学诗习字就到这里。娘要去洗衣服了,你换身衣服,继续去山上修炼吧?”
“是。”少年十分懂事地从书房衣架上取下一身巧的劲装换在身上,把身上的宽袖长袍换下,向妇人行礼告别。
妇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少年道:“今天是你的十周岁生日,别太晚回来。昨天娘从镇上买了块牛肉,等你回来,给你做长寿面吃。”
听说有牛肉面吃,少年原本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说了一声“谢谢娘”,转身便走。
妇人微笑着望着少年推开客厅的门,他的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恰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拍打自家大门的声音。少年已经抬起的另一只准备迈过门槛的脚急忙收了回来,并关上了客厅的门。洪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弟妹,你在家吗?”
妇人脸色大变,望了一眼书桌上少年的处女作,一把抓起来团成一团扔到了纸篓,纸篓中同样的纸团还有好几团。
“啪啪啪!”“弟妹,你在家吗?”门外的叫门声再次响起。
“娘?”少年脸现惊恐之色,轻轻叫了一声。
妇人一咬牙,默默地拉着少年穿过客厅,进入西面的里间。那里是妇人的卧室,靠窗摆放着她的梳妆台,另外还有一张大床,一排衣柜。妇人迅速从梳妆台抽屉的夹层中取出一封信塞进少年的怀里,表情严肃,沉声道:“本草,记住妈妈的话,躲在床底不要出来,任何人叫你都不要出来,一直等到天黑。如果妈妈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理你了,你千万不要管妈妈,就揣着妈妈写的这封信,悄悄地摸出村子,先往泰山里面钻,钻到一个没人找得到你的地方,然后等到天亮,把这封信打开,按照信上说的去做,等你做到了信上所说的,娘就会想办法过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