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早,南城街却已开了市。
不得三句,就能把气氛降到冰点,来攀谈的考生也只得干笑几声,找个由头离开了。
千亦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也不怎么失落,望了眼安静朴素的国院大门,转身向南山走去。
去吃肉喝酒,去一醉方休。
……
南山带着一股仙气,因为山峰陡峭,宛如刀削,根本不是凡人能住的地方,山南这一面更是峥嵘崔嵬,只有几只鸟雀停落山间斜生的树枝上,看来孤傲而清冷。
此处倒是颇合千亦的意,安静,没人打扰,于是几个纵跳落在山腰处的一个凹岩里,悠悠然坐了下来。
此时东方的天际,红霞刚刚抬眼,千亦取下竹篓,倒出清酒,香气摇曳,红霞闻着酒香,醉红了半边天,晨鸟踏风而过,闻着酒香,醉踩一树雨露。
永安城众声初沸,炊烟袅袅而起,十万参差高楼,并风烟翠幕,如梦如画。
千亦捻了几片牛肉,对着满是熙攘,开始自酌自饮起来。
以往这时候,有残夜在,就该吟诗了。自然,除去第一次懵懂无知,看那老儿一副潇洒出尘的模样,以为会是一首好诗,认真听了,之后再没听过。
说来唯一听了的那次,千亦在之后一月,耳畔总是出现千万苍蝇齐鸣的声音,欢快无比,就仿佛自己是一坨刚被拉出来的那啥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这日,千亦独对朝霞。
人世芳华,正逢此后春雨。
青天碧水,匏樽相属,畅饮三升!大快朵颐!
……
有容国院。
此界百川。
一个穿着青色直裰的老人正在庭院间拨弄花草。
老人神态安详,眉停宇静,清癯的面容布满了岁月肆意凿刻的痕迹,一头银发随意绾起,披落在晨风和后背,步履悠然闲适,轻踏在花影曦光里,像是一位辛勤劳作的花匠。
有容国院自然不会养一名花匠,身为修行圣地,百川界只有非学子和学子两种人,非学子要么是修为不得寸进,要么是这里的教习已没资格教,能在一个庭落里悠闲拾掇花草的老人,显然不是前者——
他姓柳,众人都称他柳老。有容国院十二学宫宫主。
然而不仔细端详老人的眉目,或许根本看不出后者与寻常老人的不同,而仔细端详后,也只能发现,老人的不寻常处在于平静,在于那一双古波不惊的双眼。
庭院似乎也只清醒不久,院落里还氤氲着浅淡的雾气。
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白衣童子,提着酒葫芦在庭中石桌边坐下,满是酒气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老三,今年入学的娃娃,我瞧见一个不错。”
柳老没回头,晨风中的身影悠闲依旧,仿佛后者的话不过是花间一声虫鸣,直到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能入孙院长眼的,恐怕除了酒鬼,就没别人了。”
孙山落闻言一笑,又喝了一口:“那也得是有些本事的酒鬼才行!”
柳老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嘿嘿,也不是什么大本事,只不过一人一刀,安然无恙从龙城谷到永安,经二十四城,费三十七天,送家书三千有余,一封不落。至于路上遇到的数十波妖魔兽潮,几个嚣张蛮横的权贵天才,以及些许不顺心意之事,连他一刀也抵不过,不提也罢。
“倒是龙城谷斩妖七年,灭魔无数,尸可砌山,血可成河!闯下‘七年雁翎刀’的名号值得一提。”
柳老浇花的身形终于顿了一下,没管这个心里洋洋得意得不行,却硬要装作满不在乎的老鬼,眉头一挑,略微沉默,道:“龙城谷有个用刀高手,此事我略有耳闻……”顿了顿又问,“那人多少岁了?”
“不